绣赶紧说,“李小山!桃李满天下的李,小山重叠金明灭的小山!”此话一出,燕雨真又冷了脸。 江寒溯点点头,笑了。 李锦绣见师尊笑了,原本还有点忐忑不安的心,瞬间就安定了许多,看来师尊没有厌弃他到连“李”这个姓也深恶痛绝的地步呢。 江寒溯又道:“向李公子道歉。” “师尊!”燕雨真狠狠咬牙,十分不悦,“他,他不过就是死缠烂打也要跟着师尊的仆人!” 在仆人二字上,咬得很用力。 既然李锦绣不知廉耻,自甘下贱,放着好好的玄门弟子不当,非要当仆人,那他又何必苦口婆心,眼巴巴地盼着李锦绣重归正道? “我只知他是个有血有肉的人。”江寒溯道,“纵因一时困境,委身为仆,也未必就处处低人一等。” 燕雨真一向不敢违拗师尊,咬了咬牙,草草冲着李锦绣拱了拱手,然后气得一甩衣袖扬长而去。 李锦绣摸了摸鼻子,这才慢慢从师尊身后爬了出来。 很快就听见外头传来人仰马翻的声音,还夹杂着鞭子的破风声,以及燕雨真的训斥声:“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畜生就是畜生!” 李锦绣估摸着燕师兄应该是指桑骂槐,但也没有上杆子认领的道理。 索性就又烤起了饼子,还象征性地要分给师尊一半。 江寒溯微笑着摇头拒绝了,定定看着李锦绣一口一口,把饼子嚼碎了咽下去,吃得非常香甜。 “好吃么?” “不好吃。”李锦绣很诚恳地摇摇头,“但我饿了,所以也不挑。” “你从前……”江寒溯眸色暗了暗,敏锐察觉到这三年来,小徒儿一定过得很苦。本以为自己已经释怀了,毕竟再多的苦,也是李锦绣自作自受。 可真当他亲耳听见时,难以言喻的苦涩,还是在嘴里心里慢慢化开了。 “从前啊,饥一顿饱一顿的,我都不记得自己多久没正儿八经吃过一顿饭了。” 李锦绣想起自己死后,被囚|禁在死溪林里,为了魂魄不散,他需要通过外在条件,来滋养魂魄。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吃! 但他又不愿意鬼吃鬼,只好成天到晚翻找白骨,附身上去后,就跟饿鬼投胎一样,各种找吃的。 他没注意到师尊的眼神,跟开玩笑似的,语气很轻快,“我一开始身子弱,走几步感觉就快散架了,总找不到吃的,好不容易找到了,也都是其他野兽啃过的残骨,又没法生火,我就只好抱着啃几口。恶心得不行。” “后来身体恢复了些,就尝试着找点新鲜的东西吃,但运气总是不好。明明我想捕猎,可到头来我却成了猎物。” 李锦绣想起自己之前附身在狼啊,或者狐狸的残骸上,结果却被比他更凶猛的野兽吃掉,就不禁打起了寒颤。 最可怕的一次,他好不容易附身在一具刚死不久的凡人身上,本以为自己可以逃出去了。 可倒霉的是,刚刚杀了原身的人,不放心又回头查探,刚好撞见死而复生的一幕,为了保证他死得不能再死了,直接将他大卸八块。 李锦绣就是这么倒霉。 品尝了一次被人剁碎的痛苦,他那时就在想,为什么连死也这么难。 又为什么自己执念那么深,早死早投胎不行吗? 现如今终于得见师尊了,李锦绣又觉得,吃点苦,受点罪也没什么。 最起码,他又回到师尊身边了,哪怕当个没名没分的仆人也好。 总好过日复一日,夜复一夜,年复一年地空想。第13章 燕师兄是一点都不心疼他啊 李锦绣觉得,一定是自己遇见了师尊,把今生所有的运气都用光了的缘故。 他一次次地附身,又一次次的因为各种原因再次死掉。 魂魄附身又离体,难以避免地会受到污浊之气吞噬,为了求生,李锦绣只能想方设法维持魂魄的完整,可代价就是记忆被消磨,一次次复生,一次次惨死,记忆惨遭打破,像是原本很完整的锦缎,被撕扯得千疮百孔,面目全非。 李锦绣有时候一觉醒来,都忘记自己原本长什么模样了。 好在消磨掉的,都是一些痛苦不堪的记忆。 李锦绣把最美好的记忆护得很紧,像保护什么绝世珍宝一样,不容许任何东西践踏。 只有守护着美好的记忆,他才能笑着,一次次挺过来。 说好了是当仆人,但李某某一点当仆人的样子都没有,直接贴着师尊坐下,握着树枝捅火玩,火光将他的脸照得红通通的,像熟透了的石榴籽,娇艳欲滴,姿容漂亮极了。 江寒溯定定看着他,不忍再听,出声打断了他的话:“兔子呢?” 兔子? 李锦绣愣了愣。 江寒溯眼眸里满是晦涩难懂的情绪,言不由衷地说:“你把它……弄丢了?” 李锦绣心道坏了,师尊可能要生气了,立马弹了起来,慌慌张张要出去找。 江寒溯道:“不必惊慌,找回来就好。” “那,那要是找不回来了呢?” 他怀疑兔子已经死在了燕雨真手上,更怀疑兔子腿一好就出去鬼混了。毕竟不久前,兔子忘恩负义,为了逃跑还咬了李锦绣一口。 那是只坏兔子! “也无妨。”江寒溯意有所指道,“只要有心,他就是逃到天涯海角去,也能将他抓回来。” 李锦绣点点头,也不好意思拉着师尊一起找。 外面夜色漆黑,雨已经停了。 李锦绣捏着一张明火符,猫着腰在破庙附近寻找,嘴里“嘬嘬嘬”,唤狗似的召唤着跑得没影的小白兔。 兔子没唤出来,倒是把流火唤出来了,他颠颠地跑过来,特殷勤地问:“小山,小山,你叫我啊?” 李锦绣愕然了一下,目光从不远处围成一个圈,掩唇窃窃私语看热闹的几个弟子身上扫了过来。又看了看夜色中眼睛亮晶晶看着自己的流火,暗暗叹了口气。 觉得这小子脑子如果不是缺了根弦,就一定是出生时,脑袋被狗啃了一口。 但多个人帮忙也是好事。 流火虽然是个断袖,但他很热心,开开心心跟着李锦绣一起找。不知不觉两人就离破庙很远了。 山道崎岖,雨后湿泞,远远一瞧,整座山都浮沉在一层血雾里,李锦绣一抬头,一具红衣女尸噗嗤一声,从树上倒吊下来,瞬间寒毛直竖,一口气悬了起来,他倒是挺冷静的,反观流火已经鬼哭狼嚎起来了,往旁边连跳三步才想起来不能抛弃小伙伴。 胆小是真的,但不是那种大难临头各自飞的渣男,品性还行。 流火刚要张牙舞爪跳过来,把“吓傻”的李锦绣拽开时,那红衣女尸动了动,发出嘎巴卡擦的骨节扭曲声,抬起修长惨白的手,非常自然地抚在了李锦绣的胸口。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艳遇,李锦绣微微挑了挑眉,还没来得及查看对方尸变了没,流火就一把抓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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