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柱的粗布麻衣,用白布一圈一圈,把肚子缠绕住。 好在冬天的衣物本来就臃肿,不上手摸的话,也看不出来。 做完这些之后,李锦绣就独自出了门,走出很远之后,才对着大师兄留下的千里传音符,低声念了句:“大师兄,速来接我。” 沈银竹骤然得知了小师弟的下落,简直喜出望外。 顾不得考究小师弟手里如何会有自己的千里传音符,迅速起身寻去,可就在路过假山后面时,隐约听见了咿咿呀呀的声音。 虽然很细微,但修真者耳力过人。 “啊……慢点啊,你想我死是不是?” 声音很熟悉,沈银竹不由脚下一顿,细听几句,心里惊疑,这不就是小师妹的声音? 深更半夜竟藏身在假山后面寻欢作乐! 容成宣都病成那副鬼德性了,竟还有精力和小师妹寻欢作乐,看来病得也不严重。 小师妹叫嚷声愈发大了,很快就被捂住了嘴,只能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沈银竹着急去寻小师弟,没空搭理这俩人,脚下生风,匆匆去了。 前脚刚走,假山后面就传来了小师妹的娇嗔:“哎呀,林姐姐怕什么嘛!” “方才有人经过。” “有就有呗?又不是头一回被人听见,我都不怕,你怕什么?难不成怕被人发现跟我偷|情的人是你?怕我家大师兄得知后,不肯作罢?” 林姑娘冷冷一笑:“我岂会怕他?将死之人,何足挂齿,他早晚得死在我的手里,到时候你与我这寡妇的恩爱日子长着呢。” “那敢情好啊,等你杀了我大师兄,我再熬死容成宣,你是大寡妇,我是小寡妇,你我就是天生一对!” 夜色朦胧,沈银竹赶去时,远远就看见一道臃肿的身影。 李锦绣开门见山地道:“领我去见师尊吧。” 沈银竹见状也不好多问,将人秘密引去了师尊下榻的别院,原想跟着一起去,李锦绣婉言谢绝了。 当分别了足足四个月的师徒二人再相见时,彼此相对无言。 纵有千言万语,不知从何处说起。 李锦绣直接跪了下来,毫无畏惧地仰头望着师尊。 师尊清减了很多,穿了一身雪白的衣袍,看起来空空荡荡的,面色也惨白,原本殷红如血的唇瓣,一点血色都没有了。 左手衣袖束起,露出的手腕上缠绕着厚厚的白布,隐约还能看见血色。 看来传闻不假,师尊的左手筋真的被挑断了。面色十分憔悴,眼底一层青灰。 李锦绣打量江寒溯的同时,江寒溯也在打量着他。 徒儿瘦了好多,脸都瘦脱相了,穿着一身粗布麻衣,棉衣臃肿,可露出来的手枯瘦如柴,头发也有点乱糟糟的,像枯黄的草。 不似当初养在江寒溯身边时,那般珠圆玉润了。 看来,徒儿得到了自由,但自由自在的生活,并没有过得多好啊。 即便是这样,还是江寒溯使了手段,硬生生把人逼回来的,若是不逼他,他只怕此生都不会主动回来见师尊了。 “事已至此,我也不拐弯抹角了!”李锦绣从袖中掏出匕首,直接抵在自己的喉咙上,正色道,“我知道我跑不了的,我永远都逃不出江宗主的手掌心,但我只求三件事。” 久别重逢竟不是拥抱着互诉衷情,江寒溯的肺腑五脏都隐隐作痛起来,感觉那刀子抵的不是锦绣的喉咙,分明是他江寒溯的命|根|子! “你说。” “第一,我要一颗包治百病的丹药!” “允你。” “第二我要你坦诚布公,告诉所有人,你的寒症是假的,我要你公开道歉,为那些辛辛苦苦为你奔波寻药的人道歉!” “……”江寒溯沉默了很久才问,“你何时知道的?” “你不要管我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你就说答不答应!” 这也不难,无非就是损些清誉,算不得什么。 江寒溯问:“第三件事是什么?” “第三件事……我想一命换一命,求江宗主高抬贵手,放了我那个作恶多端,不知悔改的弟弟!” 虽然江寒溯早有预料,但真的亲耳听见李锦绣这么说,还是瞬间胸口剧痛,只觉得像是有刀子在心口乱绞。 所以说,到头来锦绣还是为了宿文舟才回来的,根本不是为了师尊! 哪怕外面现在都在传江宗主重伤,江宗主手筋断了,也无法博取锦绣的一点点怜悯之心。 那么多年的师徒之情,那么久以来的缠绵恩爱,爱到最后不过是雾中花,水中月! 江寒溯着实被他气得不轻,竟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他怕吓着锦绣,急急抬手掩唇,鲜血如泼,从掌心和指缝间淌了下来,沾湿一片衣袖。第75章 师尊低声下气挽回锦绣 李锦绣瞬间神情一变,可很快又想,定是师尊装的,师尊那么厉害,怎么可能被自己三言两语就气吐血了? 他才不会傻乎乎地相信! 才不会怜悯师尊! “师尊到底还想装到几时?莫不是以为,我会因为师尊吐那么几口不疼不痒的血,就心疼到立马什么都忘了,再次回到师尊身边吧?” 李锦绣慢慢把差点窜起来,冲回师尊身边的身体,狠狠压了回去,明明心里在意得要死,嘴上却字字句句都是嘲讽,“江宗主未免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为什么?”事到如今,江寒溯最想问的,还是那句,“在你心里,师尊到底算什么?” 算什么呢? 李锦绣一直以来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从前是师尊,他把师尊当最亲近的长辈,甚至是神明一样崇拜,后来渐渐地,他爱上了师尊,明明每天都能看见师尊,可还是想得慌,那时胆子大,脸皮厚,仗着师尊偏爱他,什么事都敢想敢干,一门心思往师尊床上爬。 当时想着,人活一世就得活个痛痛快快,难得有真心喜欢之人,若能和师尊做一夜夫妻,哪怕被打死也心甘情愿。 岂料一夜之后,师尊不仅没打死他,反而对他百般愧疚,说定会好好补偿他,把所有错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李锦绣就跟猫儿一样,不仅偷着了腥,还侥幸全身而退了。 人都是贪心不足,他又想一夜夫妻不够本,哪怕委身当师尊的炉鼎,见不得光的情|人也好! 再后来,他得知师尊的寒症是假的,自己一直以来都被师尊骗得团团转,自己母亲的死,跟师尊有无法推脱的关系,自己悲惨的童年,以及种种可怕遭遇,全都是师尊造的孽时,他就已经对师尊由爱生恨了。 尤其一次次面对宿文舟,一次次听见宿文舟拿话刺激他,说若不是收留了他,自己的父母又怎么会死,骂他是个灾星。 李锦绣那时很难过,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是灾星,不仅克死了自己的父母,还把别人的父母也克死了。 在外受气了,回来面对师尊这个罪魁祸首,总是压不住火气,就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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