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清雨笑笑:“你这种心态倒是挺乐观的,如果能积极治疗的话,我相信很快就会好起来。”
季回却摇头,“意佩说我这不叫乐观,乐观应当是主动地解决问题,而不是逃避。她说我这是摆烂,是颓靡,是一蹶不振。”
“有些时候,摆烂也是一种自我防御机制。”方清雨耸耸肩,“趋利避害,人之天性,当靠自己的能力无法解决问题时,便会下意识远离。”
熟悉之后,他们从意佩聊到麦田组织,从信息素代素聊到亚洲医学联盟会。
而“那件事”,并未出现在这次谈话中。
结束时,方清雨再次起身,同季回握了握手,“季回,我听意佩说,你现在是一个人住?”
想起外租公寓湿漉漉的走廊和那扇没有钥匙就能打开的门,季回抿了抿嘴角,手腕突然绷紧,“嗯,我一个人住。”
感受到手掌传来的角力,方清雨虚虚一握便立刻松开。
“你现在正是缺乏安全感的时候,一个人住,会让你困在那个封闭的空间里,从前的人和事,会在眼前循环播放,然后无限放大。”
季回的思绪随着方清雨的引导逐渐扩散,后颈的疤痕,残缺的双腿,近乎暴露的住所,形同虚设的房门……
但没人能给他安全感。
最后,方清雨给出建议:“你可以尝试多与人交流,跟之前的朋友联系一下,去参加聚会,多出去走走,哪怕只是看看风景,对你的病也有很大辅助作用。”
季回并不想同方清雨讨论“他没有朋友”这个话题,于是敷衍地点点头,“我知道了,谢谢你,方老师。”
“不用谢。”方清雨将季回送出门外,替他按了电梯,“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
从医院出来,天上又飘起小雨,季回早早看过天气预报,双肩包里恰好放了一把折叠伞。
他将伞撑起,手机刚滑进裤兜,紧贴大腿的位置便感觉到几下振动。
季回猜意佩知道问诊结束特意跑来问话,但他现在不是很想复盘,于是暂时没理,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
“大学城公寓,谢谢。”
车子刚驶出一个路口,密闭空间内响起不容忽视的“嗡”声。
季回望着窗外出神,出租车司机侧头看了眼,提醒道:“同学,是你手机在响?”
季回不得不拿出手机。
不是意佩,是一个舟城本地的陌生号码。
“骚扰电话?”出租车司机热心介绍:“你看号码下头是不是标记骚扰电话四个字呢?给他挂了就行。”
季回看了眼,没有任何标记,“应该不是。”
司机还在喋喋不休,“这些骚扰电话啊,不是让你买房就是让你买保险,我之前干过……”
“喂,你好。”季回已经接了起来。
司机识趣地闭上嘴。
“您好,是李强李先生吗?”
这个花两秒钟想出来的名字只在一个地方用过,季回迅速反应过来,他从靠在椅背的姿势坐直,空闲的手紧紧抓住前座的置物网。
“是我。”
“您好李先生,今天给您打电话是想聊一下临床试验志愿者的事,您还记得之前有填过一份关于人造腺体移植的申请表吗?”
“我记得。”季回小心翼翼询问:“所以说,我是入选了吗?”
“这个目前还无法确定,我们的流程比较复杂,方案和风险这些都要跟您讲清楚,受试者还要进行体检,一切都合格后才能入选。”
听到“体检”两个字,季回有些紧张,“那残疾人可以吗?”
电话中停顿片刻,紧接着响起纸张迅速翻动的声音。
没在季回提供的病历信息中翻到任何关于“残疾”的字眼,对方只得礼貌询问:“请问您是哪方面的残疾?”
季回回答:“我没有小腿。”
出租车司机的目光由后视镜反射落在季回的膝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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