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兵操练,还有专门制造枪火的一支分营,就设立在大帐边上。
萧楚很少来神机营,大帐的主位一直都空着,已经落了不少灰,明夷替萧楚挑开帐帘,里边一位穿着红蟒袍子的太监正坐在次位上喝着茶。
萧楚把雁翎刀置上了刀座,随手掸了掸主位和一张次位上的落灰,说道:“陈公公,今儿个天子起早了吧?您怎么这个点就来了?”
陈喜搁了茶盏,笑眯眯地起身朝萧楚和裴钰相礼。
“见过侯爷,见过御史大人。”
二人颔首后,陈喜没继续寒暄,直入主题:“侯爷,礼部向神机营借的这批枪火已经跟内阁拟过票了,您看,什么时候派点人往望仙台送去呢?”
萧楚坐下,翻看着桌上的账册,边说道:“不着急,秋猎不还有些时候么。”
“自然是不急的,侯爷,”陈喜笑得很和善,阴柔着声音,“天子的意思,秋猎的时候走个过场,火器都不用装填弹药,猎场照旧还是以骑射为主。”
萧楚盯着陈喜看了会儿。
他讨厌阉党的一个原因,就是伸手不打笑脸人。
若说裴钰这类人讲话是剑影刀光,那陈喜这样的太监就是绵里藏针,若是换了蠢的人来听,保不齐就没听懂话中的意思,要丢了性命。
陈喜这一番话,就是在告诉萧楚,这批枪火是天子要用的,花不了一分一厘,不借,那就是驳了天子的面子。
裴钰自然也听出了其中含义,从萧楚手中要了账册,翻开几页,沉声道:“礼部开的单子,要鸟铳一百,三眼铳一百,掣电铳一百和铳刀七十,神机营可以给,但不能全给,秋猎时京城的守备工作还需要三大营共同承担,所以一半的枪火只能现造,早不了。”
“不打紧的。”陈喜从容答道,“届时会从卫所和衙门调派人手,京城的守备工作不会松懈。”
“可——”
“陈公公。”萧楚抬了抬手,抢断他的话,“这批枪火明日给您回文,时候不早了,天子那边还需要您伺候,我叫人送您回去?”
陈喜的笑意不改,说道:“那就麻烦侯爷了,咱家这就回宫里跟天子报了去。”
说罢,他又起身朝二人行礼,从营帐离开了。
待人走后,萧楚不耐烦地叹了口气,面色不豫:“真把这儿当自己家了。”
明夷也跟着叹气道:“他说话我都能觉着下一秒要往我背后刺一刀。”
裴钰倒是看不出什么表情,平和地说道:“陈喜推拉的本事不小,他此番逼宫,说明司礼监这回必须要用这批火器。”
萧楚冷哼一声:“说是借火器,到时候又来一句火器需要人抬,顺势把兵也借了去,真是打得好主意。”
裴钰低头思索了一番,沉吟道:“只是不知道,他们到底要用这批火器做什么。”
萧楚道:“明夷,这几日你在神机营多待着,若是司礼监还有异动,就呈报给我。”
明夷点头应声后便退出了营帐。
见萧楚心情不悦,裴钰没多说话,自己起身在大帐内四下转了转,走到雁翎刀前,才发现刀架前摆了本书卷,名字叫《天工开物》。
它陈旧不堪,稍微翻动一下就能散落几片泛黄的碎纸,裴钰轻着动作掠过几页,在上边寻到了一些关于鸟铳的记载。
萧楚见状,随口问道:“感兴趣?”
裴钰道:“从前没涉猎过多少,觉得新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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