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寅时,天穹未醒。
未月之后一连过去了好几场雨,夏月的燥也被雨给浇湿了,很快就入了秋。
秋后天气凉了些,萧楚几乎每天都睡神机营里,生怕一个不留神就被府上的王管事给缠上。
萧楚脸上盖了本薄书,正躺在主位上小憩。
“主子,宫里的人来了!”
随着明夷一声大喊,萧楚脸上的书慢慢滑落下去,差点要碰到地面时被他两指一夹给接住了。
白露是祀前一日,他要随圣驾一同出午门,去往望仙台,在日月天坛进行斋戒。
萧楚打了个呵欠起身去了帐外,发现明夷已经备好马车,手里拿着马鞭冲他做了个口型:陈喜的干儿子!
萧楚看过去,他身边站了个狭眼的小太监,一见萧楚掀帘子出来,就匆匆上前说道:“侯爷,天子口谕,召您现在就去太极殿,随圣驾一同往望仙台去。”
萧楚道:“百官现在都在午门候着了?”
太监道:“回侯爷,都候着了。”
萧楚应了声,提脚就上了马车,还不忘热心地冲这小太监说:“这趟辛苦,捎你一程?”
小太监诚惶诚恐地跪下去,说道:“不不不,侯爷您说笑了,奴婢不敢。”
“行,”萧楚放了帘子下去,打了下明夷的脑袋,“走吧,宫里还有个臭脚等我捧。”
明夷揉了揉头,一边挥动了马鞭,车轱辘缓缓转动起来,撵着地面的砂砾往前驰去。
他幽怨地提醒了一句:“主子,你注意着点吧,我真怕你到了天子跟前也一口一个臭脚的。”
萧楚头挨着车厢睡了,懒得回他话。
马车停到武宣门前,萧楚下来自个儿进了太极殿,皇帝还没见着就又被一个老太监拦住了,是司礼监的掌印太监陈喜。
裴钰就站在他身边,目光冷冽地盯着自己看。
萧楚随意地作了个揖,说:“见过二位。”
陈喜也朝萧楚致礼,缓缓说道:“侯爷,陛下正在走卦,现在外头候着吧。”
他点了点头,刻意没去看裴钰,这反而叫裴钰有些在意起来。
自从萧楚把裴钰关了一夜之后,京中关于他二人的风言风语都快吹出花儿了,有说他们因恨生爱的,也有说萧楚求爱不得恼羞成怒的。
萧楚倒是洒脱,两眼一闭鸟事不管,反而裴钰这几日常常被人投以关怀的眼神,叫人觉得他真被占了什么便宜。
今天一见萧楚忽然爱答不理的样子,裴钰就更是窝火,若不是人在太极殿,他很想现在就揪着萧楚的耳朵问他要个说法。
萧楚像是猜到了裴钰想问什么,笑着说:“连着辟谷了七日,哪怕你贴着我,我也一点儿欲望都没有。”
言下之意,前几回都有。
陈喜听到萧楚这番话,轻咳了一声。
一直等到卯时,圣驾才动,除了萧楚和裴钰外,太极殿里还出来了个道士,正是礼部尚书邵玄。
大驾卤薄浩浩荡荡过了午门,百官在午门前叩首送行,萧楚坐在马上回头望了一眼,那些朱色官袍、蓝色官袍都跪伏在身后山呼万岁,声响震得人心撼动。
他在心底嗤笑了声,转回了身,跟身边的裴钰说话。
“梅党用什么法子引荐的这神棍,倒是把天子哄开心了。”
裴钰目视前方,答道:“邵玄,天子叫他邵神仙,白云观的道士,听闻这几日往御前送了几本道经孤本,这才得了青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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