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他遗弃,他也只会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别人离去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到别人一点踪迹,心里在第一时间产生的也不是失落,而是一种踏实的,啊果然如此的感受。
然后,他就会温顺地清理好自己存在过的所有痕迹,朝相反的地方躲得远远的。
临走前还要给人考虑到最后一步,生怕给人带来一点影响,直要把自己烧干了,烤干了,才能心甘情愿地被抛弃。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
偏偏这样的人,竟然先把他抛弃了。
闻昀握紧拳头,又无力地松开,喉咙发紧,说不出是什么感受。
他沉默着,不言不语,有某种情绪在他的内体炸开,岩浆火焰一样将他淹没,几乎要钻破他的喉咙烧出来。
谢之南已经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按了按昏沉的头说:“谢谢闻总,那我就先走了。”
他迈了一步,又没走成。
闻昀拽住了他的手腕。
谢之南回头一看,看见了闻昀没有表情的,绷紧的脸。
他看起来仍然是那副冷冷的模样,谢之南却莫名感觉到了一股很沉、很沉的气势压在他身上,皮囊之下烈火燃烧,几乎一触即发。
谢之南想抽回手,但闻昀抓得实在太紧了,紧到他腕骨都有些发疼,没能逃脱开。
“……闻总?”他讷讷地喊。
闻昀漆黑的眼睛乌沉沉地望着他,看了他好几秒,然后轻轻闭了闭眼,把所有不合时宜的情绪都凶狠地按回了自己的身体里,确保不会泄露一丝一毫的情绪出来,他才平静地说。
“跟我去医院。”
“……您不用管我的。”他说。
谢之南已然察觉到了危险,他眨也不眨地看着闻昀,决心只要有一丁点不对劲的地方,他就逃掉。
但闻昀只是冷冷地看着他,对他说:“谁想管你了。”
谢之南听到这话,指尖颤了下,脊背微松,肩膀下塌,不知是失落还是松了一口气。
“那我……”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闻昀打断了。
“把员工当家人一样爱护是我们公司的企业文化。”闻昀目似冰霜,薄薄的眸光落在谢之南脸上,没有半点多余的情绪,说:“你对这条应该是很清楚的吧。”
这话是谢之南自己说的,没想到这种时候还能回旋镖到自己身上。
谢之南张了张嘴,还没说出话来,就听着闻昀面无表情地接着道。
“还是说你想我因为对生病员工视而不见持续压榨以致员工在公司猝死而上热搜,再额外多付一笔公关费呢,小谢。”
上司叫下属的方式,这声小谢怎么听都像是在阴阳怪气。
小谢:“0.0。”
小谢舌头打结,只能弱弱的:“……没…没有。”
-
谢之南最终还是被按上了开往医院的车。
坐在车上,他好像烧得更加厉害,难受得眼睛都闭起来了,一声不吭。
闻昀抿紧唇,担心他已经烧到了三十九度以上,又怕开车开得太快,谢之南不舒服,因此不免有些焦躁。
等红灯期间,闻昀的指尖点在方向盘上,副驾驶上谢之南又缩成了可怜的一团,眉头轻轻锁着,身上披着一条灰色的毯子。
刚刚心里还在生气,这会儿看着他那么难受的样子,又觉得酸软异常。
“……不打吊瓶。”谢之南闭着眼睛,半梦半醒之间,突然咕哝出来了这么一句。
闻昀一怔,随后放轻了声音,很低很柔地问:“为什么。”
谢之南蠕了蠕发白的嘴唇,又没说出声音,闻昀只好朝他凑近了一点。
才听见他喃喃絮语一样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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