层时,蒋居忽然问他,“你们是情侣吧?”
段臻手上的动作一顿,镜子映出他眼里的为难,“算是吧,他还在上学。”
蒋居没再问别的,只说了句,“挺好的。”
卫生间哗啦啦的水声响着,苏恕弯着腰,洗了把脸,面前的镜子溅上了水,镜子里的人发梢湿着,有几缕贴在皮肤上。
他保持着弯腰的姿势没动弹,眼睛一错不错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这里的卫生间不算大,灯光也有点发暗,看久了会有一种陷入旧事的错觉。
同样昏暗的卫生间里,那时候的他还没遇到沈聿卿,程姨还没和她丈夫离婚,他还偶尔出来和陈勇一群人瞎混。
一切的一切还在最初的起点,他面不改色地撕掉结痂的那层皮,流出的血顺着水流染红了水池。
他转头,只问了陈勇一个问题。
“我能杀了他吗?”
当时的陈勇夹着烟,脸上也没比苏恕好到哪里去,青一块紫一块的。
小小的卫生间里萦绕着浓重的烟味,苏恕却适应良好,他舔了下唇边的血迹,本来想用校服的一角擦一下手,可看到自己手上流着血。
他想了想,抹在了裤子上。
他知道他妈看到他太狼狈会生气。
陈勇默不作声地看着他小心翼翼的举动,警告道:“杀人是犯法的,更别说他是你爸,法律和伦理都不会放过你。”
苏恕的脸被水打湿了,唇上血色很淡。
他能想找出一万种理由反驳陈勇的话,毕竟对于还没成年的他来说,对世界的认知只有安稳的活着。他不在乎结果会怎么样,他只想让他妈彻底远离苏闳刚这个人。
苏恕不乐意说话,不代表他是个安分的人,没准哪天真动手了。
陈勇丢过来一个烟盒,烟盒正巧砸到苏恕的脑袋。
“别动歪心思,你妈可不想有一个杀人犯儿子,你进监狱了,你爸那边的人会放过你妈?。”
陈勇双手插兜看着他。
苏恕被人戳了痛楚,他蹲下去把烟捡了回头,熟练地拿出烟盒的打火机。
入口的香烟麻痹了没资格喊痛的伤口,连脸颊溢出来的血都听话地凝固住了。
他想起了什么?
想起了暴虐的父亲?还是偏心亲儿子的奶奶?亦或者是他无望而未知的命运?
水声依然在响着,苏恕屈着手指,撕掉骨节处翘起来的皮,露出里面带血色的皮肉。
在冰冷的凉水中,他感觉不到痛,可手却抑制不住地颤。
外边的门被人推开了,江以颂看到他,直接地问:“打架了?我给沈哥打电话让他来接你?”
苏恕“啪”的一下关掉水龙头,额头上的水珠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他意味不明地反问,“你是打电话?还是告状?”
江以颂被他抗拒的模样逗笑了,模棱两可地说:“都有吧。”
他就不信沈聿卿看着苏恕打架还能不管?只不过是先管他家里这位,还是管别人,这可就难说了。
苏恕抽出一块纸,抹了抹下巴的水,“不用折腾他,我自己回去。”
离开卫生间前,他又妥协似的补充道:“没打架,砸墙上了。”
意思是管住你那张破嘴。
江以颂闷头在后面乐个不停。
回去后,店里多了一个人,段燃把书包往沙发上一扔,等着他哥回家。
所以,看到苏恕时,他瞪着人忘了开口说话。
苏恕没心思和他胡闹,很快别过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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