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明间候着一个三十多岁的黄领太监,一见紫苏出来,立刻迎上去,压着声音问道:“公主殿下可醒了?”
紫苏摇摇头,福身道:“公主昨晚头疼睡得有些晚,一时半会儿怕是起不了,恐要让周公公您白跑一趟了。”
周喜是御前的人,这会儿来明华宫,是请昭阳公主去陪帝后一并用午膳,未料日上三竿公主仍在睡着。
周喜只得道:“不敢打扰殿下好睡,咱家这就回去了。”
等他带着人走远之后,紫苏才又回了内室,隔着屏风悄声禀报道:“殿下,周公公已经走了。”
话音刚落,轻软的床幔被一只纤细的手腕拨开,熟睡的宋枕棠翻坐起身,倚着床栏露出半张精致俏丽的芙蓉面来。
和紫苏方才说的不同,宋枕棠不是没睡醒,反而是睡不着,她揉了揉酸痛的脖颈,懒声吩咐道:“那就起吧。”
“是。”
紫苏走到门边轻拍了两下掌,八个伺候梳洗的宫女端着盆盏巾帕等物什鱼贯而入,宋枕棠踩着鞋子坐到妆台前,由着她们伺候自己洗漱更衣。
才刚漱过口,又来人通传,说是皇后娘娘请公主殿下过去。
宋枕棠面无表情的听着,没有半点要动身的意思,紫苏伺候宋枕棠多年,知道自家殿下心里是还别扭着呢,便给旁边正挑选耳铛的小宫女使了个眼色。
小宫女立刻会意,上前一步接过紫苏手里的玉梳,替宋枕棠挽发。
紫苏则撩了帘子出门,替宋枕棠打发人去了,再回来的时候手里捧着一盘红澄澄的荔枝,味道清甜宜人。
四月并非食荔枝的季节,能在京城看到这样一大盘,定然费了心思。
知道父皇母后惦念着自己,宋枕棠心口一暖,转而又想到那日父皇将她召去与她说的话——
“阿棠已经十六岁了,也该指婚嫁人了。西北的萧琢正在这个月回京,朕想来想去,都觉得你们甚是般配。”
般配?
她都没见过那个什么萧琢,父皇就要给他们指婚吗?
何况萧琢已经二十六岁了,比她大了整整十岁,听说先前曾克死过两任未婚妻,整个京城的女子都不愿嫁他。
这样一个人,和她到底哪里般配?
宋枕棠握着梳子的手指不自觉用力,细密的梳齿压进掌心,如在心口泼上一盆冷水,将刚刚燃起的暖意又瞬间浇灭,只余难过和失望。
紫苏眼见她脸色不好,忙转移话题,道:“公主,晨起太子殿下派人来过,说是今日在东宫有宴会,裴家大姑娘和陆家郎君都在,若您有空,不若也去凑凑热闹。”
裴家是皇后母家,也就是宋枕棠的外祖家,陆家则是裴家姻亲,两家的郎君姑娘都是一起长大的,幼时宋枕棠仗着帝后宠爱,也常常出宫,与他们亦十分相熟。
这会儿听到紫苏的话,终于来了点兴趣,才要点头,忽然想到了什么,丧气道:“表姐平日甚少进宫,这次来皇兄一定想多陪她,我还是不去打扰了。”
“那……”紫苏看了看墙角的漏刻,请示道,“殿下可要传膳?”
宋枕棠犹豫了一下,还是不想一个人待着,便道:“你差人去东宫悄悄打探一下,看陆元声忙不忙?若是没什么事,叫他到东华门等我。”
东华门是皇宫的一处角门,往常宋枕棠偷偷出宫都是走的那里,紫苏一听就知道她想做什么,不免劝道:“殿下忘了,先前陛下特意嘱咐过您,叫您不要再私自出宫了……”
宋枕棠理直气壮,“所以我叫了陆元声陪我,他和我一起出去,就不是私自了啊。”
紫苏被她的歪理噎住,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宋枕棠推着肩膀一路推到了衣柜前。
“好紫苏,别念我了,有陆元声保护我,不会出事的。”宋枕棠拉着她的胳膊撒娇,“上次那件男装你帮我收到哪里去了?快帮我找出来吧!”
紫苏实在拿她没办法,只好点头答应,才刚找到,那边派出去的小太监已经一溜烟跑回来了,立在屏风外头打了个欠儿,回话
道:“回殿下,陆郎君并无要事,说是和太子殿下打过招呼就去东华门等您。”
宋枕棠并不意外,“知道了,下去吧。”
她走到妆镜前,拎着衣裳往身上比了比,终于露出点笑意。她一向是最爱打扮的,即便是偷溜出宫也要搭一身好看的衣裳,发簪、抹额、蹀躞带都要精心挑选。
换装挽发之后,宋枕棠看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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