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动她的长发,蝴蝶兰高翘的枝影在她额边随风摆颤。
陈琮目送她钻进车子,缓缓发动,渐渐去得远了,这才转身上车。
车里,那些外卖的餐盒食袋还都摊放着,一片冷清的狼藉。陈琮一一整理了扣好,正要开车,忽然怔了一下,凑近车外的后视镜。
她又回来了。
陈琮笑起来。
肖芥子的车子开过他的车,前头远远绕了个弯,又对开回来,驾驶座一侧正挨着他的驾驶座,然后揿下车窗。
陈琮胳膊横上车窗沿,下巴搁上去:“怎么说?”
肖芥子说:“我刚刚又想了一下,咱们剩的那1/3。”
“陈琮,经过这几天的观察,我觉得你这个人,还是比较实在的,说话还算靠谱,人品也还凑合。”
陈琮说:“‘比较’、‘还算’、‘凑合’这种词,是非加不可吗?”
肖芥子说:“你听我说嘛,我有一次看电视,看到二战的时候,那些美国兵,身上都挂着金属制的军牌,上头会压印出兵种啊、血型啊、姓名什么的,这样,万一他们死了,哪怕是被炸得血肉模糊,凭牌子,还能认人。”
陈琮:“所以?”
她眼睛发亮:“我想着,我也去订一块,到时候,我在反面打上你的名字和电话,指定你做我的死亡联系怎么样?”
陈琮脑子没转过来:“什么叫……‘死亡联系’?”
肖芥子说:“做人嘛,不得居安思危吗?就是我万一不幸,死在外头了,总得有个紧急联系人啊。我红姑肯定是不行,她腿都没有,我看你还可以,你要是收到这个联系电话,就来帮我料理一下。我计算过了,这个来回路费,加上丧葬……墓地就不要了,骨灰盒嘛,随便装装就行。烧还是得烧的,反正所有的费用,加起来也不算很多,我免你1/3,你很合算了,怎么样?”
还怎么样,陈琮都找不到话来回她。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了句:“肖芥子,你就是学不会避谶是吗?”
肖芥子也学他,两手叠放在车窗沿上,下巴搁上去,说:“避谶、吉祥话这种,是你们这些长命百岁的人在意的,我嘛,就想好来好走、生死周全。怎么样,陈琮,接不接?”
【上卷完】
第三卷 中卷:红烛殇
第45章
肖芥子开车往回赶。
这辆小破车, 比她之前开过的那几辆都要更破,是辆行将报废的出租车,而且不知道哪个部位出了问题, 每开一阵, 车身就会突地往上“耸”一下。
难怪车主都没要押金, 500块就借她开了, 还放话说随便开,三天内还回去就行。
这两年, 她偏爱这些廉价的身外物, 因为即用即弃,来时没欢喜, 去时也不心疼:如果是辆豪车, 她得操心擦洗剐蹭, 舍不得随毁随丢, 人生得多出多少负担啊。
胡思乱想间, 开过了头。
本来,姜红烛住处的小院屋檐下, 挂了盏红灯笼,是她在阿喀察夜市上花30块钱买的, 太阳能款,白天吸饱了光, 晚上照亮,等于一个引路的小地标——没想到, 这么快就坏了, 害她跟个傻子似的, 一路开下去好远。
她发着牢骚, 又掉头往回, 停好车子之后,先不忙拿东西,径直往院子里走。
一进院子,步子就放轻了,蹑手蹑脚,跟做贼似的。
她常这么干,因为屋里只姜红烛一个人,有时回来,会撞见她正在“忙”,偶尔这“忙”会有点价值,利于她偷师或者探听消息。
比如那只青金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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