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啊,我去帮你们走动走动。这事要实在平不了,不是还能逃吗?天大地大,哪不能去?去到哪,我都包你们能扎下根,能再立业。”
颜老头一去就是八天。
八天里,事态风云流转、几乎一天一变。
那个挑唆的对头死了。
主审的官,不知道是得了好处还是受了胁迫,一反常态地表示此案“得再查,不能妄下结论,屈了好人”。
一般来说,差不多定下了的案子想翻盘,要层层上报、经由上头批复,再高效也费时费日——说来也怪,每一层经手的官员都像开了挂,快马加鞭,积极运作。只八天,上头的口风就变了,从最初的“在劫难逃”转为“为奸人所害,连日来担惊受怕,理当善加体恤”。
八天之后,颜老头拎着烧鸡和小酒,笑呵呵进了颜家大宅,刚跨进大门,里头呼啦呼啦,跪了一院子。
此时,距离颜菜人被人肉摊贩当街出售,已经160多年了,颜家也由开始时孤苦伶仃的小娃一个,变成了近怏怏两百口的大族。
颜老头径直穿过人群回房间,只说了句:“嗐,都起来吧,多大点事啊。”
这事之后,颜家上下看颜老头,如奉神明,那些有决策权话语权的老字辈也意识到,颜家是条大船,人世再多惊涛骇浪,有颜老头在,就是有了定海神针。
这是他们颜家的宝藏和大秘密,绝不能被外人知道,一旦事泄,只怕后患无穷。
没法把颜老头关起来,这是大不敬,而且,这老头喜欢没事出去溜弯,不知什么时候还加入了一个诡秘的“人石会”。颜家人很愁,对待颜老头像对三岁的娃,打不得骂不得,千依百顺供成了祖宗,还要跟在后面擦清一切痕迹——不过,经历几次就熟了、有经验了,事情也越做越利索。
药引需要“纯净”,你头一次用了颜家的,第二次也只能是颜家的血脉,而且和第一次的药引亲缘关系越近越好。颜老头并不想完全依赖颜家血脉的药引血囊,他像一个养生爱好者,寻访各种能让自己延年益寿的法子,比如因缘石,因缘石吸食人的血肉结果,这果子像补药,多少能助他抵抗这日光世界带来的身体损伤。
但不管他怎么努力,最后也只能停在了一个遗憾的数字上,92岁。
每92年,他就需要一次药引,来自颜家的药引。
他第二次病倒时,就毋需自己费心了,病倒好几日之后,有一天虚弱地睁开眼,看到床前跪倒了一排,各房带着精挑细选出来的男丁,确保身体健壮,无病无伤,等候在侧。
见他睁眼,一个个忙着把娃往前推,嘴上说着“干爷,您挑一个吧”、“挑上了是他的福气”、“您不用有顾虑,我们都说好了,以后有什么事,族里会照顾咱们的”。
人人都叫他干爷,这是颜老头的意思,他说,我比你们都年长,但不是亲爷,就叫干爷吧。
颜老头满心愧疚,目光扫过去,颤颤指了其中一个。
又是新一轮的92年,颜老头履行承诺,继续做颜家的“保家仙”。当然,那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已经不需要他出马了,家大业大人手多,多的是各色手段。他只在了不得的大事上出手。
再下一次,还不到92年,就有人提药引这事了,理由是:尽早选人,让孩子多过几年好日子,或者就跟着干爷,那生活立马就不同了,能长好多见识。
颜老头没意见,家族越来越大,各房渐渐贫富有差,他习惯从穷户那选,被他选中,也算是翻身、改善生活了。
时光荏苒,日月如梭,由明末转清、入民国,转眼就到了现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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