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是,荀听是自己提出去“赴死”的。荀听心里清楚,“不死”是他的筹码和优势,他把自己的生命当成一份资源。
可是,“根”生长的前提是对生命力的敬畏,好似荒土的野草种,深深地向下扎根,是它拼命地想要在这个世界活,奋力地去尝这生于世上的生老病死。
却杀心想,如若缺失了这个念头,荀听就不会扎根,他永远是一只飘荡的、不属于这里的幽灵,他们两个是两个世界的人。
这是“永恒”的弊病之一,如果想要治好,方法就是让荀听失去不断重生的能力。
但这样太自私了。作为异乡守火者的荀听还有很多使命,他是“神明”,现在还无法被禁锢在人间。
荀听又去吻他的嘴角,却杀一手抓住荀听的下半张脸,冷冷“威胁”道:“快走,不然我亲手杀掉你,丢到永恒里。”
荀听盯着恋人那双漂亮的蓝眼睛,他见过这里面盛着冷漠、愤怒、温柔、关切,也见过了它因为欲望而战栗迷离,他分得清其中细微的感情。却杀其实在担心自己。
“我从来就不是一个高尚的英雄……只要你说,我就照做,我可以丢弃一切任务和使命,我不要一切,”荀听把匕首递给他,说,“……我每一次生命都由你来决定可以吗?你想让它存在我就一直活着,你想让它结束我就结束……爻,我发誓。”
“……”
却杀诧异地看着他。
却杀正自嘲着私念时,荀听却直接给自己上了一道锁链,把钥匙递了却杀。跟他一起被宣判为自私的囚徒。
可惜的是,却杀还从没做出自私的决定过。
却杀挥手,匕首的刀尖重重地落下,但没有刺激进去,只划破了一点皮肤。
最后他沉默了一会儿,却杀把匕首丢还给荀听。
却杀叹了口气,吐出“死亡”这个字眼时心情轻松了一些,他说:“我要你死在祭坛上,去做。”
荀听毫不犹豫道:“好。”
荀听似乎忘了什么事情,折返回来,他摘下了自己的月光耳坠,给却杀戴上。
这次却杀不再拦他,荀听如愿地亲吻了他。
……
哈维戈撑着小船,在永恒水岸边等他,他深深地望着自己的住所——这片他曾幻想过与伙伴一起生存的安宁之地——似乎想要把这片景色刻进眼底。柏羽与哈维戈一同守在岸边。
荀听出现时,哈维戈道:“哎,你可终于来了。”
他问:“道别了吗。”
荀听又回头望了一眼:“嗯。”
荀听看向岸边的柏羽,道:“柏羽也要一起去吗?”
“不,”柏羽摇了摇头,向荀听微笑,道,“我之后也不出去了,我会留下来。”
荀听一惊,道:“什么意思……”
“抱歉,我没有和你们说明,”柏羽把一丝发丝捋到耳后,“我原本来到蜃楼市,就是想在死之前,看一眼永恒平行空间中的‘过去’,没想到途中遇见了你们。”
荀听沉默地看着她低垂的眉眼,道:“我能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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