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边忙完了就睡。”
裴琏微微拧眉,还?想再说,明?婳朝他眨巴眨巴眼:“不是你劝我上进勤勉,得有自?己的事做么?你说的我听进去了,现下正在做呢。”
裴琏:“……”
他疑心她是否尚在情绪中,故意做出这副样子,说出这些话?。
探究的视线在她脸上扫过,她那双蕴着光亮的眼眸不似作伪——
她是真的想把画作完。
既如此,他也不阻拦:“那你别?画太晚,仔细伤眼睛。”
“知道了。”
明?婳应下后,便不再看他一眼,低头继续作画。
在窗边站了片刻,裴琏便回了寝殿。
只?是夜深人静,头一回独自?躺在瑶光殿的床上,心下无端觉得一阵难以言喻的情绪,总觉好似少?了什么。
是了,怀里少?了个她。
但她能听劝上进,这是好事,他应当欣慰才是。
裴琏阖上眼,酝酿睡意。
然而不知是何缘故,这一夜总不得好眠。
直到窗外天光泛青,他睁开双眼,身边依旧空空如也。
她竟一夜未归?
裴琏拧起眉,寻到明?婳时?,她正在侧殿的榻上呼呼睡得香甜。
问过宫婢,才知她一直画到丑时?,怕回寝殿休息打扰他,便在侧殿歇下。
这般体贴……
裴琏却并无半分熨帖之感。
他弯腰,连人带被子卷起,抱回寝殿。
她大抵真的累了,全程都?睡得很沉。
裴琏坐在床边许久,方才放下帘子,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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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婳那副《灞桥秋色送行图》还?没画完,醒来之后,便继续回到画桌前?。
也不知是姐姐从前?说过的“心中无男人,落笔自?然神”,还?是前?两日哭狠了把脑子里的水也哭出来一些,如今明?婳的心境是前?所未有的平和宁静。
再去想裴琏之前?的“劝进”之语,以及姐姐和皇后的“爱人先爱己”,竟也琢磨出几分未曾领悟的道理。
无论是劝进还?是爱己,皆是她个人的修炼。
从前?在家人的庇佑下,她只?要躺平被爱、吃喝玩乐就好,无须勤勉、无须长进、甚至无须思考,浑浑噩噩地混过一年又一年也没人责怪。
直到此番嫁来长安,她方知这世上不是人人都?会像亲人那样毫无底线的爱她、护她,她也无法一辈子活在亲人的庇佑之下。
世间不会主动包容她,她只?能学?会适应这世间,于混沌中寻到一个新的平衡点。
一个她自?己摸索出的平衡点。
就譬如对她的夫君,她可以喜欢,却要把握住这份喜欢。
这份喜欢不能超出她的自?尊——
她得先爱自?己,并非盲目地把爱给他。
他喜欢她多少?,她便喜欢他多少?,前?期若把控不住,她允许自?己偶尔多喜欢他一点点——
谁叫他长得好看呢。
这世上长得好看的人总是占便宜的。
明?婳对自?己这番领悟很满意,她想如果姐姐知道的话?,定?然也会夸她长进了。
午后时?分,裴琏又到了瑶光殿。
知道明?婳在作画,也没搅扰她,自?行在外间看书。
不过到了夜里,他却来到书房,与明?婳道:“夜里回寝殿睡。”
明?婳怔了怔,道:“我睡偏殿也行的,免得回寝殿爬上床吵到你。”
裴琏只?淡淡乜她一眼:“孤没那么容易被吵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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