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些?再说。”
裴琏看她一眼:“孤又不?会跑。”
他都?这样说了,明婳也暂时压下她打探来的一些?消息,先行沐浴洗漱。
待到洗净一日疲惫与脏污,她与裴琏一道用过饭食,夜已经?更深了。
北地的冬日冷得更快,虽才刚入十月,夜里的屋子里也冒着干冷的寒意?。
明婳本来还想?与裴琏在?榻边说话,但洗完澡坐在?外头?怪冷的,于?是脱了鞋,钻进?了被窝里。
裴琏见状,疑惑:“不?是有事要说?”
明婳在?帐子里朝他招手:“殿下也进?来,我们?在?床上说,也暖和些?。”
裴琏看了眼手头?收集的那些?账册,再看看床帐里殷切招手的小娘子,沉默片刻,还是提步先入了帐中。
却没脱鞋床上,只在?床边坐着,平静的黑眸看向她:“还有何事?”
若还是柳花胡同里那些?琐碎事,便也没必要再多听。
却见明婳一脸献宝的得瑟模样,神神秘秘凑到他面?前:“我帮你打探到了一个大消息,有关?罗氏的案子哦!”
裴琏眉梢轻抬:“嗯?”
“胡同里住着的人,有好些?都?是永熙二十年那场旱灾的灾民,他们?说那年先是旱灾,后又是蝗灾,田地干涸,颗粒无收,不?少人家卖儿卖女,家破人亡。我就问他们?,当?地官府没有放粮赈灾吗,那样大的旱灾,朝廷难道不?知道吗?他们?就与我说,官府放粮了,但都?放给?了那些?官老爷的老家村镇,对其他村镇便说没钱了。当?时的县令便想?了个“捐监”的法子,鼓励有钱的乡绅地主和读书人,按照规定的数目捐交谷粮,便可获得国子监监生资格……”
说到这,明婳顿了下,道:“譬如董老爷子,他从前是乡里的教书先生,家境还算殷实,为了个他儿子博得一个监生资格,他东拼西凑攒够了一笔银子去买粮。哪知到了粮铺发现粮价飞涨,但为着儿子的前途,还是咬咬牙买了。未曾想?交到衙门后,衙门先是一拖再拖,到后来又说他捐的谷粮数目太少,得先给?那些?捐多的富户安排。”
“明明官府已经?用这个名目收到了不?少谷粮,却迟迟不?放粮,于?是市面?上的粮价居高不?下。后来董老爷子方?知官商勾结,他们?交上去的谷梁,转手又被送去了铺子里,继续高价卖给?百姓。官府与商户们?两头?吃,赚得盆满钵满,百姓们?却是被榨干最后一滴血汗钱。”
“董老爷子和他的儿子没想到官府竟如此无耻,便召集一群受骗人前去官府讨说法,却被官兵以“暴民闹事”镇压。董老爷子的儿子也在那场暴乱中被抓进?牢中,因交不?出保金,很快便在?狱中染了病,放出来后人没撑上几日,便撒手人寰。”
再之后旱灾愈发严重,官府只顾牟利,谎报灾情,欺上瞒下。
董老爷子丧子不?久,儿媳改嫁,孙子孙女染了疫病先后离世,他本想?投河轻生,却撞见了被家人抛弃的小泥巴。
那时的小泥巴七岁,与他孙女一般大,他便将她当做孙女养在了身边,一老一少相依为命至今。
之所以会提到“罗氏”,是因着明婳听罢这些?遭遇,愤怒道:“小小县令竟敢如此胆大,州府的上官都?不?管的吗?”
这时原本躺在?一侧的郑婆婆,奄奄一息开了口:“管,怎么管?官字两个口,对上一副嘴脸,对百姓们?又是另一副嘴脸,何况他们?那些?当?官的连自己人都?杀,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明婳闻言,惊愕失声:“杀自己人?”
郑婆婆道:“五年前县衙有个罗主簿,也不?知他是如何得罪了上官,总之县老爷吩咐县里的衙役半夜放火,将他全家十三口都?烧死了!那衙役喝醉酒了,和他同行之人在?巷子口撒尿时提起这事,我亲耳听到的!”
明婳万万没想?到误打误撞,竟寻到了罗氏纵火案的真凶。
问起郑婆婆为何不?出去作证,郑婆婆瑟缩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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