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越严重,行了,别闹了,不是说吃饭嘛,走吧,你请客。”
桑亦坐着没动,夹着烟的手往烟灰缸里弹了一下,一本正经:“我昨天晚上也想了,怎么才能让你接受,也没想明白,干脆就直接来,你看看你怎么接受才能心里舒服点儿,当年是你给了三万块钱……”
“借的,借给你的,打欠条的。”辛浩打断他,“而且当年三万块对我而言并不多,我只是举手之劳,又而且,你们并没有用到那三万块,我怎么给你的,你又怎么还回来的,上面的条都没撕,又又而且,陆文还给我留了十万块,咱们两清了。”
“是,举手之劳,可那时候我和陆文走投无路了。”桑亦垂眼,“对,我睡桥洞子时也是走投无路,你把我领回去的,你要不领我,我说不定就冻死在那天晚上了。”
“钱不钱的我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来衡量,世人都缺钱,世人都爱钱如命,钱确实是个好东西啊。”桑亦勾了勾唇,“所以我也庆幸我现在有了钱,有机会也有那个能力让你回到你的起点,有车有房有店面,那是我见到的你最开始的样子。”
“哥,没有几个人有机会回到起点的,我是幸运的那一个,你也是,所以接受这份幸运吧。”
桑亦一番话情真意切,辛浩怔然地看着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那个没心没肺的小傻逼竟然能说出这种话来。
“重新来过,你这次别光卖面,也卖卖烧烤,多赚点儿钱攒着,摇椅该摇的时候摇,不该摇的时候别瞎摇,歇着摇也能摇到老。”
桑亦弹了一下烟灰,顿了几秒,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我也重新来过。”
“你打算怎么重新来过?”有人问他。
“我啊……”桑亦有些出神,“还债,还情债,搞纯爱。”
然后搞搞黄。
桑亦说完自己美的乐了一下,一抬眼惊得“卧槽”一声,嘴里咬着的烟直接掉了下去。
穆文骁伸手一捞接住烟蒂随手按灭在烟灰缸里,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后,直起身看向一脸懵的辛浩。
“好久不见,辛老板。”
“陆文?”亲眼看着穆文骁从外面走进来的辛浩大脑宕机,他俩怎么会同时出现在一间屋子里呢?
这不可能啊,怎么可能呢?
“你,你们,你……”辛浩指指这个指指那个,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好特么巧啊……”
穆文骁看着辛浩,看着坐在那里的桑亦,这一瞬间仿佛回到了很多年前。
小树蹲在他身边小声控诉:“他这种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单身狗活该坐在摇椅上摇到死。”
陆文知道,老板的日子就是小树最羡慕的。
两人凑在一起小声笑,老板就会拿空烟盒扔他们。
主打一根烟也不给小树蹭。
回到起点?
心头一直压着的东西似乎破开了一个口子。
是,没有人比他更想回到那年的那个夏天。
穆文骁笑着对辛浩道:“不巧,当年我对你说过,我会找到他的。”
辛浩看着眼前神情坚定一如往昔的人,恍惚且不敢置信。
在医院的天台上他留了一句没跟桑亦说,怕他听了有负担。
大年三十那天晚上陆文说“他不会回来了”后还说了一句。
他说:“我会找到他的,不管多久,一定会的。”
那时他叹息一声,没去打击那个十八岁的年轻人。
只在心里想,世界那么大,去哪儿找啊。
还特么是个瞎子。
辛浩红了眼圈:“当年我不信,如今我信了。”
世界那么大,年轮长了一圈又一圈,四季换了一轮又一轮,年少的人褪去青涩走向成熟,那些傻逼的青春本该随着那落了锁的房间关了的店门一起掩埋在时光的尽头然后蒙上浮尘直至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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