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索地答应了这次线上谈话。
十几年来的回忆,过往画面一幕幕在脑中?放映。夏茯在电话前深深吸气,她极力控制情绪,试图以?最平稳的语气讲述自?己的诉求:
“在女儿之前,我首先是?个人,不是?什么可以?交换的物件。发生了这些事,我已经?没办法?继续留在县城了。我会把户口迁出来,在外地工作,正常支付赡养费用补偿之前的学费和生活费,但其他,我不会再给了。”
“我不会嫁给陈鑫鸿,那个彩礼换来的违规房,我劝你们也尽快搬出来。”
对面沉默了很久,才?重新发出声响。开口的照旧是母亲张梅,她幽幽发出一声?长叹:
“户口?你把那张纸撕了的确有点麻烦,既然你真的不想跟我们挤在一起,换个地方也不错……”
“彩礼我们肯定不会要的!但房子是我们正常出钱买的,怎么会违规呢?你还小,供你读书是?应该的,说?什么赡养不赡养的……这样吧,这房子写你一个人名字,你户口在上面放心了吧?我承认之前是?家里穷苛待你了,女孩还是?富养比较好,你现在有主意了,也该多给你点钱……妈不会苛待你的。”
张梅极力放低身段,刻意的语调里显露出一种母亲特有的软弱与可怜,如此柔情脉脉,如此温情备至,却夏茯像被针扎了那样,感?到一阵毛骨悚然。她急忙打断说?:
“把户口迁出来就够了,房子和钱,我都不要,我什么都不要。”
夏茯越是?抗拒,张梅越是?苦口婆心。
“什么都不要?别傻了孩子,现在都流行婚前财产,你总不能什么都不要就跟男人跑了吧?现在的好只是?一时的,以?后?呢?家永远是?你的后?盾,父母也是?普通人,会做出些偏激、错误的决定,但到底是?爱你的呀。”
不断编织出家庭温情的幻想,如同风吹落的蛛网、粘乎乎地贴在身上。夏茯像被踩尾巴的猫一样惊恐不定,急切地想要从对话挣脱。她不明白为?什么连分别都会变成闹剧,让她看起来像个不知父母爱意深切,精神不稳定的叛逆孩童:
“我自?己的财产,我自?己会挣!”
“我恨这个房子!你们把我关?在里面,怎么会觉得我还想要房子?家里的东西?我一分不要,赡养我也会照常赡养的,但作为?交换,别联系我了,别再说?这些爱不爱的傻话了,我受够了!”
夏茯越是?言辞激烈,张梅便越是?隐忍温和,甚至开始关?心女儿的情绪说?:
“哎,我知道你委屈、生气,不想听妈说?话……但我知道这都是?气话,你再好好想想,给妈一个补偿的机会。”
这是?一场残忍的道德围猎。不被爱、不被关?心也不被倾听的感?觉从未如此强烈,尽管说?着不抱任何期望,但泪水还是?像连串的珠子从她的脸上滴落。
心爱的女孩在不住的颤抖,方景澄已经?看不下去了,他有一瞬间想夺过电话,告诉夏茯这样就够了,但她接下来的举动却让他停在了原地。
她并不需要他的精神支持,哪怕痛到眼泪不止,依旧能继续走下去。
夏茯收缩手掌,死死扣住了自?己的大腿,以?□□上疼痛止住心灵的阵痛,她一字一句质问,一点一点撕开紧紧吸附在身上,假以?母爱之名的腐肉:
“县城的房子比S市的集体户口、人才?引进的首套资格还要重要,这真的是?补偿我么?”
“从小时候开始,你是?就这样。说?我是?最不值钱的女孩,除了父母没人喜欢我,未来只能靠弟弟撑腰,但考上大学的是?我,兼职补贴家用的也是?我。你总是?对我撒谎,总是?贬低我,装作母亲的样子,让我听话让我努力,却把一切留给了弟弟,这是?爱还是?控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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