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中注意力,就好像在用全身心为即将到来的搏斗做准备,以至于我抄笔记时造成了一种力透纸背的局面,还被旁边的女生斜睨了一眼。
我假装不经意地把那页破损的笔记纸撕掉,换上一页新的。抬头看向老师在黑板上写的板书,我忽然有一种眼前的一切都是全新的感觉。
过去的我会在乎柳江受到的委屈吗?
我觉得不会,我连自己身上的委屈都不在乎,还轮得到他?
曾经的我对待挫折是个什么样的态度呢——就是那种就教科书级别的受害者有罪论,如果你感到痛苦,那就是因为你不够努力,如果你被现实左右,那就是因为你还不够坚定。
我深吸一口气,抬手按着眉心,这次换另一侧的学生斜睨我。
如果现在的我被全盛时期的我遇到,他一定会先嘲笑我为了一个自行消失的人进入如常计划,再嘲笑我相信为了这一切而做出努力。
面对嘲笑,我该怎么办呢?
我把新换的笔记纸铺平,按动手里的百乐中性笔,选择无视从大脑深处传来的嘲笑声。有时候我真的应该多跟柳江学一学,学他对世人大度,顺便放过自己。
主要是放过自己。
下午体育课,我们几个人又从空教室里凑齐了,主要任务内容是讨论放学的见面,因为刚刚我们从秦博文那里得知了最新消息——神秘人要把付款时间提前,就在今晚。
在讨论任务开始前,柳江先从口袋里摸出了几个桃子,一人一个,他自己那个给了我,因为他不爱吃脆桃。
从秦博文爷爷那里买来的桃子至少有二十斤,就算我们卯足劲早中晚各吃一个,在它们坏之前也来不及全部消耗掉。
所以我们分出了两袋放在冰箱留着,剩下三袋拿去给柳奶奶,让她看看能不能做成白桃罐头。柳丝丝围观了全程,然后也主动分走了一半,说要拿去熬桃子酱。
我一左一右捧着两个桃,左右开弓,祈祷自己别太快吃桃子吃到腻。
梁毅嚼着水蜜桃,说话断断续续:“所以,我们,就是要……提前到他们的交易地点,蹲点看,谁会来放钱?”
随着时间流逝,我最初对梁毅的二愣子印象已经逐步消散了,并不是指改观,而是觉得他是个单纯的孩子,没啥心思,跟柳江差不多。
但论招人喜欢的程度,还是柳江更胜一筹。
柳江接他的话:“对,你们俩走正路,我们去后面包抄。”
神秘人就是冲着柳江去的,我总跟柳江混在一起,估计我也会被盯上,至于他俩,保险等级高一层级,从正面接近能稳妥一些。
不过有一个问题,从时间上来说,从后面走要比前面接近远,而那人放钱的规定时间怎么算都比我们放学时间要早。
不出意外的话,我们又要因意外逃课了。
但鉴于上次我俩在全班面前做了检讨,这次不能那么高调。好在最后一节课是自习,而且据可靠消息,班主任已经提前回家吃饭了,这是一个绝妙的机会。
上课铃响之前,柳江尿遁躲在了厕所,上课铃响之后,我又假装五谷轮回跑去厕所。
十分钟以后,我俩成功在校门口集合了,果然,屎尿屁就是高中生最好的保护伞。
扯远了,总之,再一次,我和柳江以逃课为由,漫无目的地游荡在了连城的夏天。
因为逃出来的时间比预想要早,所以现在我们有长达一个小时的自由时间可以进行消耗。
对于成年人来说,这一个小时算不了什么,开个会,接杯水,处理一项工作,转眼就过去了。但对高中生来说,这一个小时长得像是一辈子一样。
成年以后,我曾以为高中生这样的感觉是一种错觉,现在重新回归了高中生的身体,我只感觉,这一小时真他妈长。
我和柳江在门口小卖部一人买了一个奶精风味现打甜筒,舔着甜筒,去看了附近幼儿园的放学现场,又去用蛋筒喂了不知道谁养的白毛鸭子,转回约定好的快餐店后身,离到点儿还有二十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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