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脸颊从我的手上挪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向我的手掌,紧接着,他空闲着的那只手移了上来,与我僵在半空中的手掌相对,然后十指相扣。
我再度感受到了来自活人身体的温暖。
“这个世界已经没什么好眷恋的了。”他说。
被冷白光照射的办公室里,我和他以一种并不自然的方式依偎在地板上,我的手还被他困在掌心的牢笼中,寸步也不能动弹。
办公室之外,成片的办公隔间整齐排列着,属于它们的主人已经不在了,所有的陈设却还虔诚地等待着,就好像有一天它们能够再次物尽其用。
但再往外走,就会发现这座城市已经在倾颓的边缘了。
我所在的半侧楼座是尚且完好的,玻璃还在,设施完整,甚至自动贩卖机里的零食还没有被全部盗空。
视线转向,楼座的另一侧——也就是我刚刚逃离的那一侧,已经在被自然夺走人为痕迹了。
破碎的玻璃,涌入楼层的雨水,以及被风沙卷着,停留在楼层上的碎石,不出多久,或许等到来年春天,落下的碎石就会跟砂土固化在一起,有了雨水的滋润,那里很快就会变成动植物的天堂。
再往外走,高楼林立的城市中心,已经不会再有几盏灯亮起了。
原本驻扎在低处的救济组织已经撤走,高架桥上堵塞的汽车从末日开始就停留在原地,一开始还会有人扫荡残留在车体里的汽油。
现在扫荡的人都没有了,这些滞留在原地的汽车越来越像是这城市里的一部分了。
旁观日出日落,接受风沙与大雨的洗礼,我也一起。
这里的确没什么好眷恋的了。
我很快就会和这座城市属于人类文明的一切一样,覆灭在时间里。
“你——”我张嘴,声音低哑,没什么好听可言,“要我跟你一起走吗?”
见我明白他的意思,“柳江”很高兴,他的嘴角向两边扯开,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齿。
“对啊,你跟我一起走!”他马上回答了我,然后又把脸颊贴向我的手掌,闭上了眼睛,语气仿佛梦呓,“和我回到模拟世界里,我们活在永远也不会停止的春天里。”
他又忽然睁开眼,他把我的手攥在两只手中,举到自己的胸前,兴奋到像是计划春游计划的小学生。
“或者成年以后——你觉得就在我们上大学的时候怎么样?我可以养你,你永远也不用担心未来,如果累了,我们就再回学生时代,我们再从头认识一次……”
他的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把我的指骨捏到生疼,但他却好像感受不到一般,只顾自由自在地畅享。
“或者,或者按你的想法来,你最喜欢什么时候的我?你最喜欢什么样子的我?喜欢舞台上的我吗?我知道你一定喜欢白头发的我,那我就去染好了,我一直保持这个模样,你想要我打多少耳洞、穿多少环,都可以,我都听你的。”
发言结束,一长段愉悦到极点的独白让他兴奋得直喘气,他盯着我,压低面孔,将嘴藏到我的手掌心中,又抬起脸,对我提出他的请求。
他说:“我只有一个请求,求你,永远不要说要出去、要离开我的话,好吗?”
我看着他,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犹豫,抬起脸来,笑容一瞬间就消失了。
“杨平生,”他看向我,“你不要再问我是谁了,再问就没意思了。”
我直接回话:“我不想问。”
他看上去很满意,笑容又一瞬间涌了出来,就在他想再次把脸颊贴上我的手时,我制住了他。
“我不想问你是谁,”我说,“我只是单纯的不想跟你走。”
他不是柳江。
他绝对不是柳江。
我的问题大概让他有些促手不及,他从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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