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部的幻象犹如破裂的泡沫消失不见,露出他原先的相貌。和四百年前一模一样,没有?一点点成长的痕迹。
他说:“你明明知道、你明明知道的。”
“滋——”
释千听到?启明系统传来的电流声,随后她和启明的精神?链接便被?强制切断,隔着一层朦胧的异常能量,摸不清它的具体方向?。
启明的信号被?应观辞彻底屏蔽掉了。
释千扬了扬眉,往后靠去,完全没有?惧意,甚至偏头露出了脖颈:“嗯?我知道什么?”
她盯着应观辞的眼睛看,但?却微微一愣,有?些疑惑。
——那双眼睛中充盈着的分明不是愤怒。
她认得出那样的情绪,那是绝望、是痛苦、是崩溃,但?唯独不是愤怒。
“你不认识我吗?”他说,“你为什么从一见面?就拆穿我,为什么不让我从一开始就没有?任何可以选择说什么、做什么的余地?”
释千:“……?”
应观辞这是在说反话吗?算是在阴阳怪气吗?
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应观辞盯着她看,虹膜里?映照出她的平静。他却忽然笑起来,笑得眼眶发红、笑得完全称得上是失去理智。哪怕在他曾经内心最崩溃的时候,释千都没见到?过他这副模样。
调节机械辅助力道的动作微微停顿。
应观辞依旧笑着,好像是精神?已经彻底失控,他笑着说:“我明明想让你知道我是谁,但?我却不能让你知道我是谁。我明明想让你彻底离开这里?,但?我却不能这么做。我的立场不允许,我的大?脑也不允许。”
“我不能做出决定。”他笑得声音都有?些发哑,“面?对你我不能做出任何决定。”
他抬手,手指勾住黑色衣领的边缘,往下?一拉。
附着在他颈部肌肤上的不仅仅是朵简单的血色玫瑰,它像是在这四百年来拼命啃噬血肉生长,枝叶蔓延环绕住他的脖颈,又向?下?肆意扩张。
“你当?我疯了吧。”他躬身接近她,“所以,你现在知道我是谁了。所以,能告诉我了吗?你能告诉我了吗?”
释千的目光还在他身上的[附骨之花]上。
它的确在向?下?蔓延,但?它的“根茎”所向?却压抑着那些不断翻腾着的可怖异种,将它们束缚在应观辞的躯体里?,又不让它们继续向?上侵略。
而仅仅露出的一点未被?[附骨之花]覆盖的肌肤,已完全不属于人类。
“不要不说话、你不要不说话……”
应观辞的声音颤抖着。
他要她告诉他什么?应观辞并没有?给出一个准确的答案,但?释千却蓦地想起之前在论坛里?看到?的那段话。
——“我喜欢被?我认可的强者支配,是因为我可以不再需要思考、不再需要费尽心力地去想我到?底该怎么做、也不再需要为我自己做出的决定负责。”
而在想起这段话的那一瞬间,她余光看到?余光看到?应观辞的手伸向?她,最后却一转弯落在了扶手上。
“你告诉我该怎么做?你告诉我、你告诉我、你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做啊……”短暂的停顿,他说,“主人。”
——主人。
这两个字落下?时,他不再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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