伺候闵兰的两名宫女全都不在,也不知道去哪里偷懒去了。
闵兰躺在床上,瘦得皮包骨头,第一眼看去,像是一具骷髅,头上只有稀疏的白发,皮肤上透着一股灰暗的死气,表情狰狞,浑浊的眼睛里满是血丝。
皇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竟然是闵兰?
就连夏公公也吓了一跳,他猜到宫里人会踩低捧高,不会用心伺候,可却没想到闵兰的处境会是如此凄惨。
若是哪家把狗养成这个样子,也会被人指责残忍吧。
更何况这不是狗,而是人,更可笑的是,她不仅是人,而且还是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太皇太后!
闵兰认出了皇帝,她伸出骨瘦如柴的手,向皇帝抓去,皇帝吓得后退几步,明知闵兰躺在床上不能下地,可还是大声喊道:“不许过来,你不许过来!”
闵兰看着他,忽然笑了。
她咧开嘴,露出黑紫的牙龈,她的牙齿已经全都掉光了。
皇帝又是一阵干呕。
闵兰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目光凶狠:“孽障,贱种,你这个贱种!”
皇帝还记得,当年闵兰中风后口齿不清,没想到现在竟然渐渐好了,刚刚这几个字,闵兰说得很清楚。
听到闵兰居然骂皇帝贱种,夏公公便厉声喝道:“太皇太后,休得胡言!”
闵兰呵呵冷笑:“周桅是周温那个畜生的贱种,所以你能是个什么东西,不过就是大贱种生的小贱种!周桅的儿子们全都是贱种,哈哈,你们都是!”
皇帝脸色大变!
周桅是他的父亲,太宗皇帝!
而周温这个名字,虽然已经几十年无人提起,但是皇帝知道这是谁。
周温,是太祖周池的同胞兄弟!
尚未立朝,周温就死了,被太祖军法处置,处以凌迟。
可是闵兰是疯了吗?
她身为嫡母,难道不知道太祖有几个儿子吗?
对,她一定是疯了!
皇帝觉得他就不该来这个又臭又脏的地方,他为什么要来看望一个疯子?
“老夏,回宫!”
皇帝转身欲走,闵兰却不想让他走。
她等这个机会已经等了很久了,可是皇帝却一直不来,她让侍候她的宫女把皇帝叫过来,可那两个贱货不仅不肯,反而还要挖苦她嘲笑她。
如果这次让皇帝走了,她就没有机会了。
“周桅不是周池的儿子,他是周温的遗腹子,是贱种!
对了,周温也不是周池的亲弟弟,他是狄夫人和周铜生的贱种,都是贱种,
你们这一支,从根子上就是贱种!
哈哈哈,贱种,都是贱种!”
皇帝背脊生寒,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牙齿碰撞格格作响。
闵兰说出的那几个名字,年代久远,早已被世人遗忘。
然而皇帝却是知道的,他对太祖的往事耳熟能详。
周铜是太祖的叔父,周铜虽然追杀年幼的太祖,可对狄夫人和周温却很是维护,在太祖杀回周家堡之前,狄夫人带着周温一直生活在周铜的羽翼之下。
皇帝在回顾这段历史时,也曾奇怪,奇怪周铜为何没有对他们斩尽杀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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