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鼓足勇气去见了苒姐的曾祖父,那位战功赫赫的老将军。
老将军已经九十高龄,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小子,身板不错,是个当兵的好材料,你是哪个部队的?”
他脸红了,他不好意思地告诉老将军,他只是一个连中学都没有毕业的普通人,他没有当过兵,但是他小时候,经常到军区大院里捡废品。
老将军想了想,指着一棵几层楼高的大树,说道:“小子,顺着这棵树爬上去,再跳到五楼最中间的那扇窗子里,你能办到,我就让你去当兵。”
他傻傻地问道:“我跳进去,那间屋子里的人会不会报警?”
老将军露出一个孩子般的笑容:“嘿嘿,那就看你的本事了。”
最后,他跳进了那间屋子,被屋子里的大婶追着打了一路。
那年,他二十二岁,被一辆军车载去了一座深山里,半年后,他成了一名特种兵。
再后来,他加入维和部队,将一腔热血抛洒在异国他乡。
梦醒之后,他便迫不及待想要见到何苒,虽然所有的情报都说何苒还活得好好的,可是他就是害怕,他担心会像梦里那样,苒姐葬身大海,连尸首都找不到。
何苒早就察觉到周沧岳的异样,她还记得曾经的周沧岳,就是那种前一刻还是苦大仇深,可是下一刻便能笑得没心没肺的小孩。
明明是从电闪雷鸣中飞奔出来的,可却是阳光灿烂,不见一丝阴霾。
可是今天的周沧岳,虽然也在笑,可是那笑容却不达眼底,甚至还有感伤。
“黑妹,你怎么了?说实话,不要敷衍!”何苒命令。
周沧岳怔了怔,他真笨,还是让苒姐看出来了。
“没有,我能有什么事啊,我好得很。”
何苒想了想,问道:“你是不是又做梦了?梦到不好的事了?”
话虽如此,可是何苒心里却在想,如果真是与梦境有关,周沧岳可以写信啊,以前离得那么远,他都要啰里啰嗦写上几页纸。
周沧岳的目光下意识躲闪,不敢去看何苒的眼睛,他拿起桌上的酒壶,假装端详酒壶上绘的花鸟。
这点小把戏当然瞒不过何苒。
还真让她猜对了,这小孩就是梦到不好的事了。
“你梦到什么了?快说,你若是不说实话,我可就走了!”
冯撷英给她送来的试题,明天早上还要交回去。
除了小八,何苒不会惯着任何人。
说走就走。
何苒起身,作势要走。
周沧岳一下子就急了,来不及放下酒壶,一把抓住何苒的衣角:“别走,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大大的个子,小小的表情,没有戴冠,头顶的头发像是被刀剑割过,短短的,倔强地扬着,凭添了几分呆气。
何苒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小小的身影,同样头顶有几根呆毛,傻傻的。
那身影一闪而逝,还来不及看清他的脸。
何苒问道:“你头顶的头发是怎么回事?”
周沧岳连忙用手压了压那几根呆毛,可惜没压住,还是根根直立。
“没事,不小心被刀给割断的。”
何苒正色:“还说不小心,头盔都被打飞了吧,否则怎会割到头发?”
周沧岳嘿嘿干笑:“碰巧了,真的,一个不小心就着道了,不过,那个把我头盔打飞了的小子被我一刀砍了,我,我还是挺厉害的,真的。”
何苒看着他,问道:“你那梦里有我,是不是?”
周沧岳低下头,小小的馆子里一片静寂,好一会儿,周沧岳才抬起头来:“苒姐,在梦里,你说你会罩着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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