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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的液体在细线中被运输走,汇聚于细线的末端,好一会儿才凝聚出一滴血液,滴答一声落入下方的容器里。
周围八个方位各有着一个这样的容器,那滴答滴答的滴水声,正是由此而来。那浓烈的铁屑味,也正是由这些血液散发而出。
帝国皇帝看着那容器里才浅浅盛了一个底的血液,喉头有些发痒,心底深处涌起一抹渴望和惧意。
正是这血液,数百年来保证了他祖父、父亲,以及他自己的长寿,成为了他们奖励心腹、控制心腹的最佳枷锁。
可这血液也像剧毒,会让人上瘾,离不开,戒不掉,越是得到的多,越是能感觉到其中的可怕。
他的祖父和父亲,生命最后几年,不知道是上瘾过了头,还是对身体衰老的恐惧,都变得喜怒不定,疯疯癫癫,宛如成了野兽一般,要靠喝这纯血才能得到短暂冷静。
但纯血越是喝得多,人就越疯狂,清醒的时间就越短,甚至几乎要成了眼前这个人的奴隶,向他臣服跪拜。
而如今,他也到了渴望纯血的时候了,甚至有时候瘾头上来,他觉得自己也变得不正常了。
因为他居然会想把自己所拥有的一切都献给对方,匍匐在对方脚下,只求对方赐予自己永恒的生命,让自己从这种永远缺点什么,永远不够满足的煎熬状态中解脱出来。
他撇开这些杂念,定定神,威严的声音在这个极度安静的空间里响起:“你的血液是世间至毒,只要沾上,就会上瘾,只要时间够久,就会无知无觉间成为你的傀儡。”
那黑潮中央的男子没有丝毫反应,仿佛一座完全不会动的石像。
皇帝淡然道:“但你不会得逞的,祖父和父亲宁愿自我了断,也不肯受你控制,你注定永远都只能做我皇室的血奴,永生永世被囚禁在此地,被一代一代的帝王传承下去!”
男子依然没有反应。
皇帝有种自己唱独角戏的憋屈感。
在他小时候第一次来到这里时,对方就是如此,完全不屑理会他,这么多年过去,依然是这样,没有丝毫变化。
无论他成了多了不起的帝王,无论他在外面如何呼风唤雨、生杀予夺,到了这里,永远是这样无力又憋屈。
父亲告诉他,如果有一天,能够真正收服这个人,或许就能得到真正的长生之法。
祖父和父亲都没有得到,于是他们在辉煌了一辈子之后,只能如同疯子一般毫无尊严地腐朽死去。
他不想和他们一样,他不想自尽,更不想被自尽,他想活下去,一直以一个帝王的姿态活下去。
所以,他必须令对方屈服。
他拿起那个小巧的仪器,说:“之前跟你说过,联邦出现了一个可能和你来自同一个世界的人。”
男子还是没有反应。
皇帝也不在意,继续说:“既然可能是你的同乡,我当然要把她带来给你,你猜猜,她现在在什么地方?”
说着,按下了播放键,于是,一段精神力波动流淌出来。
那黑潮中央的长发男子终于有了反应,他的睫毛蓦地颤了下,睁开了不知多久没有睁开过的双眼。
这是一双极漂亮的眼睛,即便是如此昏暗的地方,这双眼也绽放出惊异的光芒,好似冰霜融化,重见潋滟水色一般。
这尊石像,就此活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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