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进来了……”
他束手束脚地走进客厅,又坐立难安地快步进入卫生间,撑在洗漱台上弯下腰,打开水龙头将自己的脑袋放置在水流之下。
哗哗哗——
陆行声睁着眼睛,水流顺着发丛流向他的脸颊、脖子,衣领被打湿,让躲在锁骨窝里的黑线遭受了一场不小的洪流灾害,被水流裹挟着淌过起伏的胸肌和一层层薄薄的腹肌,黑线晕乎乎的贴在腹肌上,还没反应自己是在哪里。
陆行声关掉水流,随手扯过挂在墙上的毛巾胡乱擦了擦头发,而后是脸颊。
他环顾四周,忽然开口道:“你现在不会在卫生间吧?”
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默。陆行声苦恼地思索该怎么和对方交流,他都不知道对方是人还是……他拍了拍脑袋,不行,好不容易忘记的东西就不要记起来了,怪物哪有这么多。
他深吸一口气,随后走到客厅,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尝试沟通:“你好——”
“你是谁?”
怕对方听不见,他各个屋子都进去了一趟,像个复读机似的转了一圈回到客厅,他又等待了几分钟,见对方没有出现也没有任何表示,陆行声又结结巴巴问:“不好意思,请问你、你是人吗?”
沉重的寂静死一般将人裹住。
陆行声磕磕绊绊给自己找补:“对不起要是你感到被冒犯了——因为我昨天还看见两个——”
趴在腹肌上的黑线开始往下跑,正道歉的陆行声话音一顿,隔着衣料挠了挠小腹:“你叫什么名字?是什么时候来的?”
黑线听见这番话,又开始苦恼地打滚。
【名字】【名字】【名字】
它的名字叫什么?
它的本名,或者当初还是猎物的姓名——它一个也想不起来。
陆行声的小腹上痒意肆意泛滥,他不得不低头掀起衣摆往下看——
一根细细的、头发粗细的黑线正自顾自将自己长长的身体对折、不知不觉拧成了麻花状,宛如一条长虫趴在了他的身体上,黑与白的极致对比,让陆行声身体的灵魂都仿佛从这具僵硬的身体里飘飘荡荡出来。
猛地一下,被他刻意遗忘的画面又恐怖地展开。
堆积在屋内密密麻麻的黑色,相互吞噬的怪物、一根长长的怪物静悄悄趴在自己的身上而自己全然不知。
黑线回过神来惊觉自己已经被发现,立刻装死,但为时已晚。
陆行声疯狂地开始拍开它,随后白着脸手忙脚乱地脱衣服,扭过脸检查自己的后背、前胸,然后是裤子——
他早已遗忘房间里另一个“人”,他踉跄着冲进浴室,门一关开始洗澡。
“啊啊——”
后知后觉的尖叫声从卫生间传出来。
被拍落的黑线坚强地蠕动着往厕所方向,它已经吃过甜头了,不想再和那些自己待在一起,它哼哧哼哧往那赶,但从缝隙中伸出来的黑线们却不会放过这个背刺它们的叛徒。
线人出现,它弯着腰,整个身体快要贴在地板上,眼睛的部位盯着地上的黑线,从粗糙的外表上无法看出它的情绪。
冰冷、沉默,但带着一种压迫感。
黑线很快被吞噬,但是线人的愤怒让它的身体开始膨胀。
【又被看见了】
线人听见了被吞噬的自己发出尖叫,但是它无动于衷地掉头,像是一个蹒跚的老人,撑着一把快散架的骨头缓缓地向着浴室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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