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我时常想,殿下这般宽和慈厚,出身高贵,为何登基的不是殿下?若是殿下登基,必定仁爱天下!”醒波的声音陡然轻了下来:“……殿下一心想做富贵闲人,如今做成了么?他会让你做么?总有一日,他会逼着您死的。”
“殿下,被逼到了如今,您当真没有半点怨恨吗?!”
姬未湫沉默了许久,缓缓吐出一口气来:“当然有。”
姬未湫轻轻笑了笑:“但是我不会选择造反。”
“有些事情不能算的太明白了。”姬未湫道:“谁家兄弟没有些龃龉?牙齿今日咬着舌头,难道要把牙齿拔了,才算是公平?若是一分一厘去算,算得清吗?唇亡齿寒的道理你难道不懂?”
“你也是伴着我长大的,我适不适合当皇帝你难道不清楚?每日丑时起身,寅时上朝,我怕我登基第一道圣旨就是三日一朝,巳时开朝会。”姬未湫说罢,笑意渐消,他平静地看着醒波:“你为我伸张,本不算是错,只是千不该万不该,也不该去卖国。”
“百姓原已修身养息,盛世将至,你那些东西流出去,你知道会死多少忠勇之辈?届时生灵涂炭,家国四分五裂,你指望谁去救?我去救吗?”姬未湫道:“你有没有问过,我想不想救?我能不能救?”
如果真有那一日,他大概是会救的,但人性善变,谁能言说未来?万一他哪天发现救不了,就把地这么一割,安居一隅,只管自己享乐,不管百姓死活了呢?
先帝也曾励精图治,谁知道晚年会求长生求到疯魔,处女血为汤,寿者筋为面,幼子心为缀,吃那么一碗长生面?——谁能料得到!
他自己都不敢保证的事情,醒波是怎么敢的?
“我皇兄是有千般万般不好,我承认。”姬未湫道:“但不能否认的是他将南朱治得很好,他是个合格的皇帝。”
“我是有怨怼,那又如何?我不在乎。”姬未湫道:“我与你不同,你可以将双亲族人惨剧怨怪到他的身上,我与他之间,没有这样的深仇大恨。我未来还有漫长的一生,难道就要我活在这怨怼与不满之中吗?”
姬溯数次将他推到险境,他不是没有不满,只是他失去了,但是他也获得了,这是一场人心的交易,他满意现在所获得的,自然不会计较过程的得失。
计较了又如何?他和姬溯反目?最坏的结果不提,他们两个估计都干不出来,毕竟百姓何辜?要卷进他们两的恩怨情仇里?
那么最好的结果是什么呢?
两人和平分手?他远走天涯?要不然要死要活?再不然让姬溯捅自己几刀来道歉,呕几口血来说后悔?两人分分合合,最后两不相见,含恨而终?
何必呢?
“……人生苦短。”姬未湫道:“我可以既往不咎。”
但未来,姬溯那疑心病发不发作谁也不知道——那又如何呢?按现在来看,姬溯是不舍对他如何的,那就只能让姬溯自己受着。哪日舍得了,要对他发作了,那就发作,大不了分呗。
情热时说一生一世的比比皆是,可除了到双双盖棺的那一日,谁能定论一生一世!
醒波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殿下,您这样信任姬溯,不会有好下场的……”
“那就让我看看,我的下场如何。”姬未湫道:“你去吧。”
醒波骤然睁开双眼,入目却是姬未湫的平静到了几乎冷漠的目光。
姬未湫向后退了两步,道:“瑞王府长随张醒波,忠勇护主,遇刺而亡,赐葬于云鹤园。”
青玄卫们低低地应了一声是,手起刀落,热血喷涌而出。
姬未湫静静地站着,等待着青玄卫在各处要害补了刀,探了心脉,摸了呼吸,禀告他:“王爷,张大人去了。”
“嗯。”姬未湫转身欲走,方走两步就又停下了脚步:“方才听的,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皇兄若问,如实回禀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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