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汗淋淋,伴君如伴虎,将死的老虎亦是老虎。
“你下去吧,叫张得福进来伺候。”
范芷兰暗自咬牙,她几乎搭上一切进宫来伺候半截身子入土的老皇帝,到头来竟比不上一个老阉奴得皇帝信任,她越发坚定要把儿子送上宝座的决心,等她成了这后宫之主,甚至这天下的之主,便再也不需要仰望任何人的鼻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只是皇帝显然已经病入膏肓,如秋后的蚂蚱再怎么挣扎也蹦跶不了几天了,留给她和儿子的时间不多了。
若想突围,仅凭一个范家的力量显然是不够的,范芷兰再一次想到了宋景茂。
正如父亲所说,宋家的根基虽浅薄,但宋景茂作为皇帝新晋提拔上来的宠信之人,不属于靖王与太子中的任何一脉,又能随时在御前行走,在夺嫡的关键时刻用好了绝对能起到四两博千金的作用。
再者,根基浅薄是宋家的弱势,对己方来说却也并非全是坏事,正因为根基浅薄,所以不必担心将来尾大不掉,成事后反被其掣肘。
想到前边两次试探,宋景茂俱都装傻充楞,范芷兰不由又是一阵暗恼……
这边范芷兰出去后,很快张公公进殿来,在里面不知道呆了多久后,张公公红着眼圈出来。他是为文昭帝悲伤,亦是在为自己悲伤。
一朝天子一朝臣,属于文昭帝的时代即将过去,他作为服侍在文昭帝身边最久也最得信任的老奴也终将失去自己的依靠。
风烛残年之躯,他早已经没有了年轻时的野望,他没有什么
更高的奢求,只求能安度晚年就已知足。
只是置身这皇宫之中,想要寿终正寝有时候也是一种奢望,这场夺嫡之争,他躲不掉,避不开,必须站队。
多年来陛下在两个皇子之间大搞平衡之术的福报,如今朝堂上已经形成鲜明的靖王、太子两派,不是你死就是我活,都有造反的动机,亦都具备造反的实力。陛下如今想要彻底剪除太子羽翼,替靖王扫清障碍谈何容易呢?
原本按照陛下的计划——温水煮青蛙,徐徐图之。如今看来,时间已经不允许,陛下只得兵行险招快刀斩乱麻。
如此,成则罢了,若是不成那就成王败寇,靖王与太子鹿死谁手全凭天意,这天下还是赵家的天下,只是宋家大概率就要成为这场争斗中的头一个炮灰。
想到多年前宋家那个伶俐可爱的天才少年,想到仕途一路畅通的宋景茂,张公公谓然一叹,命这东西,谁又能说得清呢。
山雨欲来风满楼。
皇宫的保密工作做得再好,皇帝的身体拖不了多久是众朝臣的共识,只是没人知道是拖两年,还是一年,亦或是更短。
新旧交替异味着权力的再分配,几方势力各怀心思,蠢蠢欲动。
这几日宋景茂收到了三郎的回信,一张小卒过河的棋谱并
一副画,画的是一副鱼戏图,只是鱼池中的水却非清澈见底。
思虑片刻,宋景茂目光微动:把水搅混吗?
局势乱起来,几方势力角逐消耗,那么,最后下场的人往往意味着——通吃。
只是三叔那来的自信与底气,毕竟能有资格掺和进来的,财权,兵权你总要有一个吧?
宋景茂糊涂了。
不过这么多年以来他在官场能走得如此顺畅离不开宋三郎的点拨,他知道三叔绝非莽撞之人。
难道是……凉州的兵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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