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树,花开得正好,树根遒劲有力,树干粗壮枝繁叶茂,树龄应当不小了。树下是个棋台,台上居然还有一局残棋,魏无羡瞥了一眼,轻声笑道“蓝湛你看,那黑棋已然要死了”。
自上了山,哪哪都透着怪异,灵力又被压制,蓝忘机无心留意这些,只是凝神注意着周遭动静。
“叮……”极轻极细的一声铃响,蓝忘机循声看去,是其中一个洞观檐头的惊鸟铃发出来的。这种铃铛做成一口钟的样子,下坠饰物,不止是风,鸟翅扇过也会发出声响,用以赶走欲落在檐上排泄的鸟儿,故称惊鸟铃。此时无风无鸟,铃儿叮叮作响,必定是有人来了,蓝忘机错半步将魏无羡护在身后,低声道“小心些。”
来人不是方才那女孩子,是个约莫二十多岁的女道士:手执拂尘,头戴玉色莲花冠,腰系鹅黄色飞仙裙,身着青色云袖长衫,肩披霜色丝罗帔。眉眼弯弯,梨涡浅浅,若不穿这一身道士的服饰,只着平常女子的服色,也当是个温柔娴静的美人儿。
这女子一甩拂尘,行了个三清礼,开口道“师尊正与宋道长说话,二位公子且等一等。”声音婉转动听,如晨起林间的鸟鸣,无端就让人身心愉悦了些。
蓝忘机方才携着魏无羡侧身,并没有敢受她的礼,此时又听她称抱山为师尊,服色也是道家常服,忙拉着魏婴躬身行礼道“姑苏蓝氏,蓝忘机,魏无羡拜见师叔。”
听闻魏无羡的名字她也无甚大动静,只多看了魏无羡一眼,便移开目光淡淡通了姓名道“云荷露有礼。”
绕来绕去还不是抱山前辈,魏无羡只觉心急难耐,不过若真是抱山师祖,也不能失礼到让人家一个老人家亲自出来迎自己。魏无羡压下心中急躁,轻声对蓝忘机说了句“师祖老人家不会是忘了咱们吧……”
话音还未落,一声“进来”便自前方洞观里传出来,声如洪钟,响如惊雷,好似有人对着自己耳朵喊了一声。魏无羡唬了一跳,心无端就突突跳起来,女道士往旁边一让,温声道“请吧。”
在魏无羡想来,师祖少说也有一百岁了,再修仙问道也抵不过岁月痕迹,必定是个小老太太的样子。哪知人家只喊了一嗓子,那中气足的,说她能单手举个鼎都毫不夸张。“可能是个强壮的老太太呢”魏无羡一边在心里胡乱猜想一边往那洞观里挪。
洞观凿在峭壁上,魏无羡往里望了一眼:有些黑,等眼睛适应了黑暗再看,便登时呆住,只见这洞府极大,也如静室般分做左中右三间,但比静室大了许多,足有三个静室那般宽敞。迎面就是一道水瀑,也不知道是哪里引来的水,水瀑下有一方石几,供着几个鲜脆欲滴的果子,两支玉兰,外加一碗清水。左首一间有张石榻,榻前利用垂下的藤蔓做了遮挡,应是起卧所用。右首一间便是会客处,想来平日里也并没有什么客人,所以只一张矮榻,外加几个蒲团。宋岚正低头跪在其中一个蒲团上,一动也不动,他身量有些高,堪堪遮住了矮榻上抱山师祖的身影,魏无羡耐不住偷偷打量,就听那洪钟般声音又一次响起来“来了便进来,鬼鬼祟祟像什么样子!”
这一次离得近,这声音如同一道雷就在耳边炸开,魏无羡几乎能确定师祖老人家就是个强壮的老太太了。抬脚将要往里走,身前引路的女道士指着面前的石几道“既入山门,便遵训规,水生万物,先行拜过。”
“哦”耳朵里还被师祖老人家吼得嗡嗡响,应了一声与蓝忘机一起并肩拜过,魏无羡才觉耳中清静了些。会客处宋岚已经起身了,魏无羡抬眼看过去,矮榻上的人盘膝面壁莲花坐,虽背对着他们,身姿却甚是苗条清瘦,因看不清面容,只能凭她戴着的五岳真形冠判断是位受了天仙大德戒的真神仙。两人撩衣下拜,通了姓名,就听一个与方才炸雷一般完全不同的清丽女声含着笑说道“逗你们玩玩,吓着了?”
魏无羡苦笑不得,有些不确定眼前这有心逗别人玩的人是不是自己心里那个活了一百岁的小老太太,嗫嚅着喊了句“师……师祖?”
抱山散人轻笑应道“如假包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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