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文秀立时脸色刷白,齿关咬紧地颤,艴然说:“好歹母女一场,一定要走到这个地步?”
终于,黎也在她眼里看到显现出那么些恨,原来是恨,她是恨她的。
就算这样,她还要假惺惺,好像很怕,急于用什么条件来彻底稳住她,像一次次敷衍、安慰她,让她安心待在镇里一样。
“你不就是想回来,我去给你办,我——”
“就这样吧。”黎也拿上手机,离开座位,寡淡声色总算有了些可察的情绪,“今天走出这里,咱俩就当没关系了,你的女儿会乖乖地死在外边,没人知道,你和你的新家庭可以继续幸福,无人打扰。”
“皆大欢喜。”
她视线从秦文秀僵木的脸上掠过,径直地离开,头也没回。
周围眼光聚了又散,眼见闹剧落下帷幕,馄饨店外突兀地刮起大风,日丽风清转眼昏天黑地,疏松的玻璃发出细微震颤。
这场别离却没有腥风血雨,也没有悲痛欲绝。
这是个再普通不过、风恬浪静的上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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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也索要的金额在一周后准时到账,没有拖欠,分毫不差。她取出那叠厚实的红钞,翻出笔记本筹划用途,租了一间房,养了一条狗,换了一部新手机和MP3。
其实还有一笔钱——搬家那天,拾出行李箱中层层叠叠的衣物时,被人特意藏在最底下的红钞被衣服带出,散了一地。
那天晚上,黎也去小区楼下的便利店买了两罐冰啤,晃眼看见玻璃柜台里的烟,指了包看着熟悉的。
老板蹙紧了眉头:“小姑娘才多大呢?学人又喝酒又抽烟的?”
黎也很久都哑了嗓子。
被什么东西缚住,动不了,热天里怪异的寒凉漫上脖颈。她恍然想到某个埋进记忆却并不久远的夏天,闷潮的夜晚,聚焦的路灯下,两道影子紧挨,她听见那声:“别学。”
粗厉的警告以刺破耳膜的来势走回耳际。
烟最后买了没买也不知道,那晚酒精席卷大脑,她沉入梦境,再没醒过来。
……
秦文秀给黎也办理转学,高三再动学籍不容易,她有本地户口,加上自身条件,秦文秀能搭上些她爸以前的关系,九月开学季,黎也顺利赶上。
她千回百转的高中时代,尘埃落定。
那之后俩人不再联系,母女形同陌路。
黎也换了电话卡,Q.Q软件使用频繁,连着通讯录一齐清理过一次,和从前无数次历经分别一样,不必要的人不会联系——置顶却牢实地挂在那里,不曾动过。
有尝试发过信息,或许为了确认他们还有这层心照不宣的联系,或许是别的,但信息没有发出去。
这却不是俩人最后的往来。
她比自己想象的不果断,有时和李聪他们几个保持联系——他们得知她已经离开,俩人分手,第一时间就是来盘问她,当然,没得到任何具体信息,还频繁让她从他们这得到零碎的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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