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压翻骆驼。
“邹将军,我腿又开始痛了。骑不动了,回去罢。”她轻声道。
虽然离她的寝宫门口不过几步路。马在四面高墙中也走不远,她还是对他说了一声。好像二人是这方小小天地的玩伴,而非主仆。
他没有说话,而是默默弓下身去,像旧时的马奴一般充当她的脚凳。
朝露心道,真是和前世一样,是个沉默寡言的男人呐。
她扶起了他,柔声道:
“邹将军,你已不是马奴,今后不必为任何人屈膝。”
她一直记得的,每每李曜圣驾在临之时,满朝文武也就国师和他不必跪地行礼。
闻言,邹云一怔,不由挺直了腰背。
他心道,不是了么?可他还记得从前,殿下会夸他作的人凳极稳呢。
雪云驹乃是高头大马,朝露下马的时候,受伤的右腿没有站稳,一个趔趄,倒在一双有力的臂弯之中。
许是她吹了风有些凉,只觉那双劲臂绷得很紧,火一般的热。
“恕、恕臣僭越。”他将头埋得更低,耳根略有薄红。
朝露不语,只笑了笑。
其实西域女子,大多爽朗开放,哪会在意汉地那些男女大防,繁文缛节。
可她见他如此紧张,心下多了几分了然。
前世,是李曜发掘了邹云为将,他由此为他誓死效忠,勇战沙场;这一世,是她先选中了他,他会不会也为她俯首称臣?
只要她能够逃出这座乌兹王庭,西域之广袤,天下之浩大,李曜可为之,她亦可图之。
朝露冷锐的眸光如星子闪烁,笑意渐渐浮上唇角。她的一抹余光,定在一旁浑身紧绷的男子。
佛子清心寡欲,只在修行,这一张牌,变数太多,于她而言,或许高攀不上,或许远远不够。
而这一未来的大将军,她也必要牢牢握在手中。
……
这几日晴空烂漫,星子璀璨,她便在这方庭院中遛马为乐。邹云与她的话也渐渐多了几句,偶尔会讲起这宫墙外的趣事。
一日才方入暮,侍官毗月匆匆赶来,望见朝露和邹云在庭中倚马谈笑,禀告道:
“王上刚解了殿下禁闭,让殿下即刻前往佛殿……”
朝露心下一笑。
这几日想必洛须靡没有少送美姬女人诱惑佛子,他定是看都不看一眼。唯有她,是可以光明正大踏入佛殿的人。
她的任务未完成,洛须靡必要她再出山。他不会在意她杀了谁,和谁玩乐,只要还要用她这副皮囊,他就不会妄动她。
是时候了,朝露回身望了邹云一眼,淡淡笑道:
“邹将军,下回再见。”
邹云微微颔首,面无表情。
他知道她要去何处,所行何事。
可他无能为力。
少女石榴色的裙摆一晃眼消失在雕花门廊后。在无人看到处,邹云覆在身后那双牵着缰绳的手,一点点紧握起来,拧成拳头。
***
佛殿幽静。
夜幕降临,白日里威风凛凛的金刚罗汉像在夜里显得鬼影幢幢,有几分瘆人。
朝露步入殿内,点燃一根火烛。
她怀揣几株未有催情香料的鲛油烛,带来了佛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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