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面前立定,突然笑着问道:
“邹将军,你既然已从城外回来了,我三哥如何,可安置妥当?”
邹云低声道:
“不负殿下所托,三王子已在城外养伤安置,他随行仍有数百亲卫,可保他安然无恙。殿下且放心……”
话音未落,邹云倏然抬眸,黑眸中隐伏波澜。
朝露注意到他一瞬的失措,知晓他已明白过来。她再无顾忌,将手中的筹码一下子抛出来,坦白道:
“邹江军,自从你违背王命,将我三哥送出王庭,我和你就是一条船上的了。你若不肯救我出王庭,我大可将你私藏逆犯之事泄漏出去,你不仅在王庭也无立足之地,还会有杀身之祸……洛须靡既不容我,也容不了你。”
当日,利用他的愧疚之心送出三哥,只是她拉拢他的其中一环,有一便有二,如此环环相扣,无论是威逼还是利诱,她必将他牢牢扣在身边。
邹云乃王庭禁军首领,只要他愿意相助,避开王庭和城门守卫并非难事。
她不仅要他救她出佛门的禁锢,还要他抗旨,亲手将她送出乌兹王庭。
“殿下你……”邹云立在烛火的阴影里,面上重重阴翳难掩眉宇间一股锐利之气。
他虽是马奴出身,但禁军大权在握已有时日,何曾受过人威胁?偏生威胁他之人,还是他的知遇恩人,他心头不可撼动的白月光。
邹云目光复杂,心中翻涌。
见他沉默不语,朝露眼睫轻颤,逼出几滴泪来,低低道:
“当初,我三哥提携你入乌兹王军,掌管宫中禁军。现在,我三哥为了救我,一身重伤只身潜入王庭,此时还在城外等着与我相见。我分明答应过他,一日之后要和他在城外会面……如今我被困佛门,三哥必定心急如焚,寝食难安,也不知他的伤好了没……”
说着,她的眼泪便如雨落纷纷,我见犹怜。
良久,邹云仰头闭了闭眼,终是心头松动,叹了一口气,道:
“殿下如此相求,想必心中已有对策。”
朝露雾气迷濛的眼含着狡黠的笑意,纤指朝他一勾,示意他附耳上来:
“我确有一计。”
……
半个时辰后,邹云带兵去而复返,此时佛门已在幽禁朝露的殿前加强了防守。
近百个武僧,密密麻麻地将门口围住,为首之人大喊:
“佛子有令,任何人不得带走王女。”
邹云冷哼一声,面不改色地拔出腰间佩刀,闻声,与僧众对峙的十几名禁军也一道拔刀。
持械相斗之中,几名禁军寡不敌众,渐渐败下阵来。
为首的一名武僧跳至朝露身前,朝她双手合十,微微躬身道:
“还请女施主回到殿中。佛子自有安排……”
朝露不动,目光瞥向她让邹云此次带来一名女子,正是她的侍女毗月。
毗月上前,怀抱一身干净的衫裙,朝武僧屈了屈身,行礼道:
“王女殿下未曾洗漱,需要更换衣物。还请师傅避退。”
非礼勿视,武僧只得侧身让一袭黑色大氅的毗月步入殿中。片刻后,余光里见一女子从殿中走出。
“我必要来接走王女。”邹云朝落败的禁军令道,“撤。”
武僧见邹云带着来时那侍女离去,心下莫名一跳。他探身,缓缓朝殿中瞥了一眼。
朦朦胧胧中,确定看到有一女子纤细的身影在帐中背身休憩。武僧这才舒出一口气,不敢再多看,令人马上闭阖殿门,继续守在外头。
朝露正是料定了不近女色的僧众不会细看分辨她和毗月,才施下此障眼法,迷惑看守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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