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襄面无表情,寒眸中透着冷意,反问道:
“他本是王庭禁军,只忠于乌兹王一人。若非有利可图,他何必要大费周章,将你从我手中救出?”
朝露喉间一涩,一时无言。
她不会告诉他,自己是如何威逼利诱邹云上她的贼船。她用心险恶,不择手段,必会为他所不齿。
他说得句句在理,她无法反驳。眼下最为可疑之人,便是邹云和他身边的禁军。
若换作是旁人,他的此番说法,她定是深信不疑。
毕竟,现下洛枭失踪,蛰伏在她身边继续找到洛枭才是上策。只要将洛枭和她抓回去献给乌兹王,之后加官进爵,平步青云,必不可少。
可这个人是她前世就认识的邹云,是那个不惜一切也要和那位国师一道将她带离大梁皇宫的少年将军。
因为是他,她从未有过一刻的怀疑。
朝露抬头,直视那双洞察人心,似是早已看透一切的眼,直言不讳道:
“邹云救我三哥,又助我出逃,必不会加害于我。我与他是年少相识相知,患难与共,情谊深厚。”
洛襄垂下眼眸,收回了目光。心中莫名起了一丝波澜,隐隐浮动。
“情意?”他背身而立,摇了摇头,一字一句回道,“人世间七情六欲,皆是虚空幻象,最不牢靠,最易动摇。”
朝露感到他冷淡的目光如逝水不可追。
夏虫不可语冰。他遁入空门,断情绝爱,怎能体会到这人间的喜怒哀乐,情意执念?
她便释然般笑了笑,轻声道:
“情之一字,害人不浅。但我此生,注定沉于爱恨情仇,溺于恶念欲念,如此执迷一世。”
“告密之人,我自会彻查。不必再劳烦佛子。”
“今日多谢佛子相助,后会无期。”
语罢,朝露一声令下,身后的禁军跟着她浩浩荡荡走出了佛殿。门前,她倏然转身回眸,望了一眼还呆立在殿中的毗月,冷冷道:
“还不快跟我走?”
毗月目色惶恐且犹疑,看了一眼满殿威严的僧众,终是垂下头,颤颤巍巍地跟着她离去。
……
一轮圆月升至中天。
人声淡去,空寂无边。千佛寺殿前,洛襄遥望山下风烟滚滚,眉头紧蹙:
“追兵并未退去。”
缘起抬头望了一眼天色,在无人处压低声音,道:
“师兄忘了吗?今日是十五月圆。师兄若是发病,万一被有心之人看到的,这可如何是好……”
“要去救王女,王女也未必领你的情。师兄何必急于今日一时啊?过了这月圆之劫,明日与我们几万僧众会和,再去救人也可啊!”
洛襄抿了抿渐渐发白的唇,垂眸不语,继续往山下疾行。
行至山门前,只见乌兹禁军的马匹仍在。洛襄回头道:
“人没走,在后山。”
他握紧了手中的缰绳,绳结粗糙的纹路深深印入他的掌纹,纵马奔向后山。
后山深处丛林密布,熟悉的人声果然从几处的矮坡处传来。
待洛襄走近,虚掩在树下,只见触目惊心的一幕。
她的侍女毗月蜷缩着身子,匍匐在地,四肢抽动,试图从禁军的人墙中爬出去,口中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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