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丝微微的嘶哑:
“千佛寺不可久留,追兵恐会折返。我先送你去蒲城见你三哥。”
朝露收起心绪,冷冷瞥他一眼,又别过头去,道:
“你救了我这个无恶不作的妖女,不怕今后我继续杀人为乐,引得你后悔吗?”
洛襄淡淡道:
“救世渡人,本是佛门子弟应做之事。我不会后悔。”
眼见她背对着他不语,似在赌气。他迟疑片刻,又无奈地说道:
“当日,我在佛前许下誓言,要带你出王庭,送至你兄长身边。你一日未与他汇合,我便要护你一日周全。”
这个答案根本无需她发问,是早已在他心中盘桓数日,思量经久,才得来这般通顺自洽的逻辑。
此事一旦理清看透,就如一道横亘心头的难题迎刃而解,胸间顿生一丝久违的舒畅。
可朝露只觉得他不情不愿,毫无诚意。她一跺脚,下颚扬起,冷笑道:
“这是你的誓言,于我何干?佛子救苦救难,可惜我们这等妖女高攀不起。就此告辞。”
语罢,朝露猛地一转身朝早已等候多时的邹云等人走去。
未走出几步,袖口一紧,被人轻轻拉住。
朝露回眸,撞上他浓睫掩映下晦涩的目光,翕张的薄唇,一字字道:
“女施主在乌兹王庭多番舍身相救,我铭感五内。此乃因果恩德,我必定要报答。请女施主,允我护送……”
何时见过高高在上的佛子这般无可奈何,又低声下气的模样。朝露一怔,心下失笑,胸中郁结已久的气消了大半。
“既然如此,有劳佛子。此行之后,互不亏欠,一笔勾销。”
她说完,便欣然朝自己的人走去。
洛襄在原地静立许久,窒涩许久的胸口忽而一颤,一股甜腥遽然涌上喉间。
“师兄……”缘起一惊,慌忙奔过去将他扶稳。看来师兄隐疾又要发作,又添一份凶险。
可万不要出什么岔子才好。
“无事。”洛襄抬手,缓缓抹去唇角溢出的血渍,复又阖上了双眼。
今夜月圆,他本不该为了护她,方才一时情急在佛殿与她身体相拥,肌肤相触。
更不该对她妄动嗔痴,被她激得心潮起伏。
最不该,明知不可为,还妄想渡己渡人;不该明知她如带刺蔷薇,还想一力护她周全,哪怕被荆棘刺破心口的血肉。
可他沉寂已久的心流出了血,好似就此感受到了一丝活气。
……
朝露来到殿外的庭院中,举目望向一轮玉盘似的圆月。邹云一行人自然而然地围在她身旁,等她示下。
朝露心知,此局这般收场,今日必要斩断诸人的后路,把他们一个个变成她牢不可破的羽翼。
洛须靡有追兵而来,此是她的危机,亦是她的契机。
她覆手在背,扫视一圈神色各异的众人,道:
“邹将军,洛须靡定是已发现你们私藏三王子,还偷渡王女出城。如此算来,罪加一等,你们若是再回王庭,只会是死路一条。”
闻声,几个年龄不大的禁军本是忐忑的心底更添几分不安。怎么随王女出了一趟城,便再也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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