啸而过的风更为凛冽,分毫不逊,难分伯仲。
俄而,洛枭浓眉稍舒,面上冷意不减,哼了一声道:
“如此最好。若是让我知道你敢欺负露珠儿一分一毫,就算是佛子,我也照样杀得。”
朝露终于轻舒出一口气。
洛枭定是故意恐吓,想要探出当夜真相,还好她有所隐瞒。她心中却有几分讶异。方才洛襄说要向天下请罪,那是什么意思?
朝露还来不及细思,便觉一只手轻拍她的肩,将她的身子掰了过来。
“露珠儿,以后这种事万不可再做。如此……”洛枭正凝视着她,犹疑几息后,别过头道,“如此有损姑娘家清誉,即便是为了救那和尚,那也不成!我告诉过你,父王身前已和莎车国国主为你定下一门亲事,你已经有了未婚夫婿,从此不可再任性妄为了。”
“莎车国?”朝露若有所思,拂袖退去一侧,娇嗔道,“三哥,我之前都跟你说了我不嫁人。宁可去庙里做姑子也不嫁!”
洛枭哭笑不得。他知道,他自小便惯坏这个妹妹,养成了她极为骄纵的性子。本来,他洛枭的妹妹,自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把天地掀翻了都有他来收拾。可如今,国破家亡,他再也护不住她,只得先将她送去莎车国找她未婚夫婿庇护。
若非父王溘然身故,他本想护她一世恣意,今日却不得不让她暂且收一收性子。
本是万千宠爱的王女,今日却要被迫离开乌兹,去国离乡,他心中不由诸般滋味涌上心头。
要是他能带她走就好了。
可他不能。
洛枭垂眸,本来锐意万般的目光渐渐黯淡下来。他柔声道:
“露珠儿受委屈了。”
朝露自是不知道洛枭此刻心中所想,笑盈盈地搂着洛枭的臂弯,摇头道:
“只要能见到三哥,一点都不委屈。”
她只觉今日洛枭对佛子敌意甚大,见他此时不再针对他,她便一面小声劝解,一面将洛枭执刀指着洛襄的手臂缓缓放下:
“三哥,是佛子救我躲过一劫,没被追兵捉住的。三哥可别怪错好人。”
洛枭这才从沉吟中回过神来,收刀入鞘。
“一码归一码。今日,若非佛子相救,我们兄妹俩早就中了洛须靡的圈套。”洛枭大步走向沉默的洛襄,垂刀拱手道,“我洛枭一向恩怨分明。有恩必偿,有仇必报。今日你派僧众相护,是我欠你一条命。”
“不负三王子所托。我佛不会见死不救。”洛襄淡淡回礼道,“此地不宜久留,恐追兵极易复返,请三王子和王女速速撤离。”
朝露缓缓抬眼,看向洛襄。她凝望着他侧身而立的背影,立着不动,突然问道:
“既然同去莎车,佛子何不与我们一道走?”
“道不同。我自有去处。”洛襄回看一眼纹风不动的洛枭,催促道,“事不宜迟,请三王子快马加鞭,即刻离开。”
洛枭却在此时道:
“不急。”他从腰间解下一只酒囊,慢悠悠地拔开盖头,一股浓厚的酒味弥漫开来。
“三哥,你都受了伤怎么还可以这般饮酒?把酒囊给我!”朝露去夺那酒囊,洛枭人高马大,要躲开本是轻而易举,可他并未避退,任她抢走,反倒笑呵呵地低声道:
“上回出征,我带回了露珠儿最爱的玉珠葡萄酒。一直没来得及给你……”
朝露拿起开口的酒囊在眼前晃了晃,顿时酒香四溢。
三哥即便逃亡在外,却也一直记得她最爱喝的酒是玉珠,里面是每季最初一摘的鲜葡萄酿制,加入枸杞、肉苁、丁香、玫瑰等入味,口感层次丰厚,芳香独特,是她自幼以来的心头好。
奔波一路的朝露唇齿干燥,不由咽了咽口水,没忍住举起酒囊饮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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