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就此遥遥相隔天涯。
三哥从未放弃过她。她今生,也不会为了苟活而放弃他。
洛襄见她怔在原地,垂眸,淡淡重复了一遍:
“从今往后,我代你三哥,照顾你一生一世。”
朝露掉头就走,一把扯下马绳,忽而回身又朝洛襄,衷心地笑了笑,轻声道:
“佛子好意,朝露心领了。但我不能放任三哥为我去送死。”
“我与三哥,自小就约定了要同生共死。”
不是一时冲动,不是一时之勇,她方才已经想过了,如果她重生归来,仍是救不了三哥,仍是众叛亲离,一无所有,哪怕真得了佛子一生的承诺,一世的庇佑,那究竟还有何意义?
这样的一生一世,她宁肯不要。这一世重活,本就是她偷来的,她不放手一搏,定会悔恨终生。
闻此一句豪言壮语,洛襄眉头微皱,眸色渐沉。
他远望山林浩渺,沉默不语之间,他不知从何抽出一根长长的鸾带,劲臂一挥,绑在她腰上绕了三圈再打了个死结。
朝露一怔,眼见着自己方才在峡口用来在马上绑着二人的鸾带此刻在他手中,一头困住了她,另一头被他牢牢缠在手腕。
他只消轻轻一扯,就能将她控在掌中,拥入怀中。
洛襄在她眼中一向温和寡淡,从未见过如此强硬之举。在王庭的时候,在同一案上抄经之时,甚至连手指都不愿与她接触分毫。
“女施主,得罪了。”他沉稳的声线丝毫不乱,抽走她握在手中的马绳,一举抱她上了雪云驹。
明明是三哥送她的、她自小养大的烈马雪云驹,却被他轻而易举地掌控。
她不甘心,还想扭动挣扎,腰际的鸾带已被紧紧扣住,她本就没什么力道,被一根鸾带轻松制服,被迫在马上塌了腰,不至于坠下马去。
他坐在她身后,相隔有距,仍有分寸,低沉的声音随风浅淡地飘来,却莫名让她脸热心跳:
“沙尘将至,女施主最好坐稳了。”
马蹄所到之处,植被从青葱的密林慢慢转为荒芜的原野。稀稀拉拉的胡杨树四散在广阔的天地间,一大片一大片快速地向后退去。
朝露倏然意识到,洛襄驾马的速度越来越快,甩动缰绳的臂力一下比一下狠。
她回身,掠过男人平直的肩头,看到身后的胡杨林逐渐被铺天盖地的黄沙吞没。一刻前还清晰如画的远景,已成模糊的剪影。
洛朝露生在王庭,自小娇生惯养,最远不过在天山北坡的山麓跑马,甚少有野外遭遇沙尘的经历。更不知古往今来,商旅军队,多少人命丧于荒地,哪怕只几丈高的沙尘都可在顷刻之间要人性命。
她惶惶不安,心随着马背剧烈的起伏而“突突”地跳着,下意识地向后倚去,靠在背后男人的胸间。
陡生的害怕便淡了些许。
茫茫戈壁一眼望不到尽头。二人驾马路过一处洼地,其间竖有数块大小不一的石林,经年累月被风沙磨得陡峭嶙峋,横斜当中,如同怪阵。
洛襄当机立断,牵着她飞身下马,将她藏身于一块最大的礁岩底下。
雪云驹也已听话地蹲伏下来,马儿闭上了眼,浓密的睫毛挡住了风沙。唯有赤黑的鬃毛还在风中乱飞。
“别怕。”他的声音冷静自持,不见丝毫的慌乱。
朝露还未开口,便被灌了满口的沙子。她被他覆在身下,随即感到自己像是被一大片斗篷罩住了。还有一双手将斗篷牢牢圈在她头顶,进而覆住她全身。
甚至,肌肤相贴的热意还透过薄薄的衣料,传至她的五脏六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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