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道,“你看,这是谁?”
美人身姿窈窕,雪肌乌鬓,明眸朱唇,无一分不美,无一处不艳。在跳动的烛火中一明一灭。
一肌一容,尽态极妍。
戾英一看到画中那眼熟的美人,眸色倏然一暗,道:
“这画,你是哪里来的?”
“我的人牺牲了性命查到的。北匈右贤王每在西域攻下一城,就要扫荡城中的美人图。你说,他在四处收集她的画像,你说是为什么?”昭明面具底下的面容冰冷如霜,渐露出一丝微妙的神色,欣然笑道,“又是一个她的裙下臣。论时机,可谓是分毫不差。”
戾英心下大动,朝她离去的方向望去,疾行几步后回头,声音低沉:
“你答应过我,不会伤害她性命的。”
昭明看一眼躁动的戾英,轻飘飘道:
“怎么能说是伤害呢?是她自己要去的。万一是北匈那位右贤王垂涎她美色,将她留下,纳为王妃,犹未可知。再者,我们有她在敌营,不怕探不到消息。”
“细作之事,必要彻查。你知道,高昌守城现在全然倚赖我一人,我脱不开身。难道,让你去?”
戾英咬了咬牙,目露不忍,愤声道:
“她不过一女子,且你与她无冤无仇……你这是要她有去无回。”
“可只牺牲她一人,就能保我高昌万千生民。”昭明皱了皱眉,反而因他这话笑了一声,耐着性子道,“我只知,佛子心系于她。既然之前他可以为了她,调动多国兵马扶植她在乌兹称王,自然也会为了她,举西域诸国之力,救我高昌。”
“把她放入北匈虎穴里,就等佛子耐不住,派兵与北匈大战一场,高昌之围不久迎刃而解?”
博山炉中燃起一缕缕细细密密的檀香,在昏色中蔓延,浓郁如经久不散的雾气。
昭明在无人处剥下鲜血淋漓的金甲,瘦削的手臂上箭伤未愈,还在溢血,他一面擦拭伤口,一面道:
“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了。高昌王军不过万人,怎能敌得过北匈精锐三万大军?你要我眼睁睁看着高昌覆灭于北匈之手吗?”
“戾英,你告诉我,我该不该利用她?”
戾英无言地仰头,猛地扬臂抽走案上马鞭,大步流星离去,道:
“我去将她追回来。”
身后冷冷的声音传来:
“人是你帮我留下来的,利用她,你也从来都有份。你本就是计划的一部分。”
戾英脚步顿住,迟疑半刻,遽然回身一把夺过案上的美人图。他下了城楼后,纵马朝高昌王宫疾驰而去。
遥远处的浮屠塔巍然耸立,笼罩四野。那么恢弘,那么壮大,包容一切不堪,救渡一切苦厄。
唯有他,可以救得了她。
戾英奋力蹬马扬鞭,耗尽全身力气,马蹄一刻不停。
***
入暮时分,落日霞光笼罩。
朝露和保护她的高昌精兵一道,随着一队被征选的流民进入北匈营地。
几人分配到一座狭小的通铺毡帐,底下干燥且僵硬的木榻硌得她四肢无力,极其不舒服。她的面上涂满了脏兮兮的泥来掩盖容貌,在榻上假寐。
无法视物的昏暗中,忽有一束微弱的光射入眼中。
朝露眼睫翕张,模糊的眼帘中,看到毡帐的角落里,围着两三个看守新兵的北匈人。
其中一个男人,一身左衽皮毛袄衣,正一手举着火杖,一手拿着一卷画,展示给其余人看。
朝露继续装睡,想要探听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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