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
一缕染血的玉白僧袍缓缓拂过枯枝,如同霜雪红梅。
空劫勒马,朝前方望去。
大片的浓雾之后,就是最后那一处大镇。
只要趁着夜色能将那里的粮草烧干净,这一路的坚壁清野,算是功德圆满。
他和昭明出行前商议定下,这支不足千人的队伍,被拨成十支骑兵阵,分散行事。若正面遇上北匈军,九支用来诱敌,最后一支在其掩护下烧遍沿途粮草。
此时,越近末尾,越是艰险。不仅因为兵马损耗较大,也因为北匈骑兵同样汇集在此宝地,搜刮最后的余粮。
前日,其中一支小队中了北匈骑兵的埋伏,全军覆没。
剩余几支队伍,包括昭明和他身上都负了或大或小的伤。骑兵中有人伤势较重,咬牙前进,没有人说话。
俄而,身旁的昭明马蹄忽然顿住,声音低沉,嘶哑得可怕,道:
“有一支北匈骑兵也在林中,跟过来了,一直没甩掉。这处密林,或许又是个埋伏。”
这一路来,在空劫的分兵之策下,追击他们的北匈军不仅每次都跟丢了,还被他们抢烧了粮草,已是恼羞成怒。
若是这一回被捉住,必是一场恶战。
空劫遥望黑夜下的城镇,道:
“他们的目标,也是那座大粮仓。”
昭明勒紧马绳,一夹马腹,道:
“必须敢在他们前面烧毁。”
在浓雾和密林的掩护下,这队金甲骑兵迅速地朝前方一座座土夯堡垒搭成的城镇移动。
训练有素,无声无息,只有扬起的马鞭和急促的马蹄。
一出了密林,浓雾散去,队伍迅速分成了十支。
“吁吁——”
尖锐的呼哨声响起。身后漫天流矢纷至沓来。
北匈骑兵发现了也在朝堡垒行进的军队,厉兵秣马,奋起直追。有如饥饿多日的斗兽觅得了猎物,张牙舞爪地逼近。
面对被分作十支的队伍,北匈骑兵长愣了片刻,不知该追哪一支。
这一迟疑,便与前面的军队拉开了距离。
骑兵长顿时感觉被人耍了,骂了一句,吹一声呼哨,也将队伍分作十支,猛追不舍。
没追一里,前面的高昌骑兵一面跑走一面射来连片的箭雨,密密匝匝地落向毫无防备的轻骑战马。
箭矢逼近之时,素来弓马灵活的北匈兵看到箭镞一时呆住了,忘了避退。落马之后,迫不及待地抽出箭矢一看。
竟是黄金箭!箭镞镀了金箔,在夜里明光熠熠,价值不菲。
北匈骑兵本是凝聚力极强,数骑作阵,如钢刀砍向敌军。此时阵型一下子被这金箭阵打乱了,失了战马的骑兵还不及步兵,更有人争相抢夺金箭。
士气顿挫。
高昌骑兵得了一息喘气之机,狂奔朝几处城中粮仓奔去。
昭明颤抖的手点燃了火折子引燃了火杖,上头的绢布涂了滚油,一触即燃,烧成一簇熊熊烈火。
他和其余人奋力将火杖掷于昏黄的草垛间,火势很快绵延开去。
“嗖嗖——”
箭矢纷来。
北匈骑兵不愧素有漠北杀器之名,千骑长挥刀杀死几个抢夺金箭的骑兵,一番震慑下已很快重整旗鼓,朝众人逼近。
昭明身后的骑兵且战且退,夜色中炫目的金甲一个个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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