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曜平淡无波地道:
“怕他不老实,和我的人在一道。”
朝露心下冷笑,那便是监禁了。他难道是怕洛枭会在今日做出什么事,会阻碍到她和他的交易吗?
以她三哥的本事,他若真想做些什么,几个梁兵怎么困得住他。
朝露目光冷淡,道:
“既然怕夜长梦多,为何还要回来让我看一场?”
李曜垂了垂头,漫不经心地冷声道:
“不亲眼看到他受封佛子,我怕你还不死心。”
就想让她眼睁睁地看着他与她永隔天堑,从此再无法逾越,从此彻底死心。
否则,一颗心还未掐灭暗燃的余烬,怎么重头烧起新的火种。
李曜指着二人身后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道:
“亲队会与佛子的倚仗迎面相逢。到时,你与我一道,看个清楚。”
朝露垂眸。
他永入佛道,她另嫁他人。同街相望,天涯永隔。偏要如此残忍且冷酷,像是用尖锐的刀子硬生生剖开了一道血淋淋的鸿沟。
其心可诛,不愧是帝王的手段。
李曜转头看向她。见她又着新妇之妆,娥眉婉转,檀口点朱,端庄美艳,惊若天人。
他心中柔情暗涌,声音缓和了几分:
“从前在宫里,你总要我跟你讲一讲汉人的习俗和风物,说想要出宫亲眼看看大梁的山川湖海,民生百态。我答应了你,却始终没有带你出宫看过。”
他追忆往昔,语气有一丝淡淡的怅惘。
“今后你跟我回了大梁,皇权必有一番争斗,不会有这样闲适的日子了。今日我以汉地民间的习俗与你成亲,就做一对平民夫妻,与民同乐,可会觉得委屈?”
见他回顾过去和展望将来,望向她的眼神显得至真至诚,朝露倒是有几分想发笑。
她无福消受,更无意消受。
沉默中,她掩在嫁衣下的手腕已被扣住。
“不高兴我如此安排?”
李曜面容冷峻,看似神情平和,不辨喜怒,实则低沉的声音里已带着隐隐的愠意,隐忍不发。
天子之怒,威严迫人。
她倒是差点忘了,无论明着暗着,李曜从来不喜别人忤逆于他。
朝露面色从容,朝他挤出一丝端庄得体的笑来:
“一切听从殿下安排。”
李曜松开了攥着她的腕,微微俯身,看到她凤冠下鸦云般的乌发,耳垂如樱瓣的薄红。
她鬓边的发香幽幽可闻,令他的心头涌起一丝满足与快意。
感到他的迫近,朝露强忍着不动,虚弱的身体轻轻发颤。
可他最后只在她耳畔停下,在咫尺间低声道:
“朝露,我不会动你。”
“但你不要忘了,是你有求于我。想一想你的乌兹,成亲后,你该如何悦我,你心中有数。”
车辙开始轱辘转动,乘舆四面的缯暮落下,将她笼罩在黑暗之中。
……
高昌战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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