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会儿,一时失了声。
她想要解释,可在他温柔又强势的目光笼罩下,她好似无处遁形,怎么解释都是苍白的。
她就是心悦于他。
朝露双眸低垂,声音涩然:
“我不该有这样的念头。我不该对佛子心存妄念。”
他是普渡众生的佛子,是她亵渎了他,玷污了他。
她的手被他握在掌心,她想要抽离,才动了动,反倒被他抓得更紧。
洛襄直视着她的眼,声音平和沉静,道:
“洛朝露你听好,我已不是佛子。”
朝露倏然抬眸,听他一字一字道:
“既已还俗,我不再是佛门子弟,娶你为妻又有何不可?”
烛火被风吹得晃动不止,火星子乱飞,烧了她的眼,灼了她的心。
洛襄轻描淡写的话像是轰隆隆的雷鸣,震天动地,一声一声,落在她耳畔,像是要让她魂灵出窍。
无怪乎他会在最不可能的时候带兵出现在驿站的礼堂,无怪乎他再无顾忌地与她相拥,无怪乎他没有再穿袈裟。
朝露神容震动,感到有一股深埋心底的热流在涌上来,试图要冲破她早已冰冷的四肢百骸。
巨大的惊惧之下,她思绪一片混乱,推开了他。她想要从榻上起身,只趔趄了一步,就被男人再度圈回了怀中。
他浓眉微微一蹙,似是有几分不悦。
在他怀中,她深吸一口气,不敢看他,低声问道:
“为了一时的欲念而还俗,你将来真的不会后悔吗?”
天如泼墨,骤雨将至。夜空中乌云蔽月,随着夜色深沉而愈发浓厚,暗得像是马上将要落雨。
洛襄默不作声,沉声问道:
“你想听我的心里话吗?”
见她沉默不语,洛襄径自开口,沉沉的目色遥望天际处经久不散的密云,述道:
“从前我初见你之时,我以为不过是动了欲。我便将困扰我的前世梦魇,还有梦里对你的欲念,视作佛祖赐下的考验。我以为,只要我坚定佛心,定能超凡脱俗,远离欲念。”
“如今才知,所谓爱欲,是因爱才生了欲。”
洛襄点点头:
“因为欲望不过肉体的渴念,终有一日会消弭,而爱意却只会一日更胜一日。”
“欲望可以克制、压抑,但爱意不能。”他微微垂眸,薄韧的唇角轻浅地勾了勾,自嘲一般,轻声道,“在高昌,我每一回见到你时,一刹那的欢喜,在我还未察觉之时,便已在心底萌生,根本无法抑制。”
“我才发觉,我对你,是爱由心生,情之所钟,无法了断。”
他的面容依旧清冷沉静,一贯地没什么表情,可眸光像是被点燃了一般要将她灼伤。
“我不是圣人。我对你,有爱亦有欲。”
“朝露,我想要你。”他的手从袍袖中伸出,长指轻轻掠过她细腻的脸颊,一触即分,又收拢撤去,了无踪迹。
“我想你留在我身边,不想与你分离。今生未尽,我已祈盼与你的下一个轮回。”
他说得极为平静,平静得像是没有波澜的深潭潭水。
“或许我不善言辞,不懂讨你欢心,或许我不通情爱,今日冒失,惹你误会……”
他柔光涌动的黑眸抬起,与她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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