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家教人今生苦修,来世极乐,超脱轮回,到达彼岸。
如果连佛子都成不了佛,他们这些粗陋凡人,即便苦苦在佛前祈求,日日按律修道,如何能登达极乐?
佛子所作所为,就是断了所有人来世美好的愿景和念想,何其残忍。
“佛子定是被妖女迷惑了心智。合该杀了妖女,助佛子早日成佛!”
最前头有人振臂高呼,一阵附和声后,喧嚣又起。
骤然间,一道寒光闪过,那人的颈上已被划出一道浅浅的血口子。
洛襄的衣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像是浓墨一般晕开去。他手中寒光凛凛的刀刃染了几滴血,比刀刃更冷的,是他的面色。
“我已还俗,戒律尽破,不介意再犯下杀孽。”
那人愕然,捂住颈侧的伤口,不敢置信,开始后退。大批的信众眼见鲜血,又见王军利刃出鞘,也顿生惧怕,跟着朝后退却。
“戒律清规,是我一人所破,与她何干?你们非要说她是妖女,今日便随我一道往浮屠塔,同我做个见证。”
语罢,洛襄扯动一旁亲卫前来的马匹,抱着朝露一道上马,扬鞭朝浮屠塔疾驰而去。
信众一片茫然,人潮起伏,跟着马蹄声涌去。
浮屠塔前,高昌王军已将玉阶围了起来。
一众高僧长老本还在堂前哀声叹气,忽见洛襄竟然又折返,禅杖猛地一拄地,怒目而视。
朝露见状,心中生怯,扯了扯他的袖口,低声道:
“你要做什么?”
洛襄回眸,望着她淡淡一笑:
“我不能让你一人背负骂名。”
他朝身后跟来的王军一扬臂,令道:
“拿酒来。”
一坛酒递了上来。洛襄手指扣住坛口,朝着外头的信众举起酒坛,豪饮一口。
饮罢,他抬臂抹去唇间的酒液,感到喉底泛起陌生的辛辣,烧灼一般,要焚尽他的五脏六腑。
他心中顿生一丝快意,将酒坛猛掷于地面,高声道:
“酒戒已破。”
举座皆惊。在塔前密密麻麻围观的僧人和信众无不目瞪口呆,人群倒伏一片,传来一阵又一阵的痛哭声。
洛襄如若未闻,牵着朝露来到正中那座巨大的释迦佛像前。
他声音纯正清朗,依旧肃穆,依旧脱俗,如同布道一般高声道:
“佛陀也曾是肉身凡胎,有爱也有欲。佛陀从来不是让人断情绝爱,而是破除对爱欲的执着,顺从本心。”
“朝露,我的本心就是你。我贪你,嗔你,痴你。”
既是传道的佛音,亦是最动人的情话,徐徐入她的耳,流进她的心底。朝露颔首,落泪纷纷。
洛襄所言所行,已十传百,百传千,一句一句传至塔外的万里人潮之中。信众之中,群情激愤有之,捶胸顿足有之,失声痛哭有之,全部被守卫的王军拦下。
“大胆,竟敢在佛前妄语邪淫?!”一长老愤然出列,怒斥道。
洛襄拂袖,轻飘飘道:
“妄戒已破。”
他轻轻搂住颤抖不止的朝露,望了一圈目眦欲裂的众僧,淡淡道:
“这还不是邪淫之戒,尔等且看好了。”
堂前,朝露被他搀扶着,两人一道缓缓跪坐在蒲团上。
“再请佛祖和诸位做个见证。”洛襄深吸一口气。
他转过头,深深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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