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已久。
夜风鼓起她覆在缰绳上的袖口,寒意渗肤入骨。
朝露在马上猛地甩一计鞭子,将地上的草皮掀起一丈的泥,厉声道:
“你们到底瞒了我什么?”
邹云面沉如水,屏退了众人,将朝露默默带回帐中。他入帐后没有主动点火,好似黑暗就能掩去他面上露出的心虚。
朝露来到烛台前,燃起了灯烛。用发簪将烛火拨得亮堂无比,仔仔细细看着邹云正襟危坐,双手因紧张而握起了拳。
他没有直视她,握拳的双手在膝上平放,缓缓道:
“佛子临去前,交予我三个锦囊。”
“第一个锦囊,是在你非要离开敦煌,去长安时打开。上面只是……只是详细记述了绕城而走,掩人耳目的路线。”
在她无声的催促之下,邹云犹豫片刻,从其中一个锦囊里取出一段柔软的绢丝递予她。
朝露展开一看绢丝上勾画的舆图,一时气笑了。
无怪乎一路本是险象环生的要道走得顺利无比,本是容易通过的关口却要耗费数日不止。
洛襄前世是国师,他对于西域诸国和大梁边城了如指掌,他是铁了心要拖慢她的行军速度。是想让她到不了长安,见不了他?
邹云明知如此,竟然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两个人合起来戏弄她一人!
朝露银牙咬得咯吱作响,唇边却是恨恨一笑,朝邹云伸出手,道:
“剩下的锦囊呢?”
邹云不敢看她的笑,擦一把额上的汗,继续道:
“第二个锦囊,便是要我在长安城外时打开,说是看到北匈军不必慌张,是佛子请三王子殿下召来的北匈军。只是一小队人马,只作堪堪震慑,并非开战,让我们放心……”
朝露一把夺过早在他手里捏皱了的锦囊,一看绢丝上的笔迹,确是洛襄的字没错,也确实说了北匈军只不过他请来震慑。
可为何要请北匈军在长安城外盘桓?局势愈发复杂,这样身在其中的他难道不会更加危险?
洛襄谋事起来心思深重,朝露这颗走一步算一步的榆木脑袋百思不解。
从前世来看,承义公主李氏此举至少已谋划了半生,他要做什么?如何阻止这一场阴谋?
朝露左思右想,思绪纷乱无比,又瞪了一眼邹云,道:
“最后一个呢?”
邹云凛然挺身避退,重重摇头道:
“佛子说了,最后一个锦囊没到时候绝不能打开!”
朝露指着远处风烟茫茫中的万里城墙,道:
“长安就在眼前,我都要见到他了,还有什么时候没到?!”
“你告诉我,什么时候可以打开?”
可邹云却始终不语,而是肃然地收起了无奈的神容,这会儿沉默得更久,头垂得更低。
看到他欲言又止的模样,一丝不祥渐渐涌上,朝露心头遽然一颤。
她明丽的眉眼间已没了方才又好气又好笑的神色,面色开始一点一点地发白。
俄而,她朝他摊开掌心,声音极为平静,平静得像是死寂的潭水没有一丝波澜:
“拿来。”
邹云呆呆地望着她湿红的眼角,朦胧的瞳仁,登时泄了气。他从胸甲的深处,取出最后一只锦囊。
这一只与前面两只不同,锦囊上绣得不是普通的卷草纹或是流云纹,而是一枚小小的绳结,柔肠百结一般,落在她眼底,绕在她心头。
朝露双手颤抖,缓缓接过锦囊,从中取出一段长长的锦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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