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过来想要抱住她。朝露后退几步,避开他,拒绝他的触碰,带着空腔的声音颤抖不已,朝他冷冷道:
“你根本没有把我当成你的妻子。你每次都抛下我,独自一人赴险,从来不和我商量。高昌的时候是,现在长安也是,你只会害我为你担心,为你难过……”
“我,才不要你这样的夫君!”
朝露越想越气,抛下一句话,拾起地上她的佩刀,转身就跑开。
叛军已大部分缴械投降,还有部分逃逸出营,在远处负隅顽抗。隔着重重兵戟,慢慢夜幕,朝露看到领兵平叛之人竟是一身暗青劲装戎甲的李曜。眉宇浓烈,轮廓分明,真是一张与洛襄极为相似的脸。
她思绪纷乱,下意识地想要避开他。
而李曜,于马上居高临下,锋锐的目光扫过来,已然看到了她。他纵身下马,穿过汹涌人潮,正飞速朝她走来。
朝露转身就走,脚步所过之处,却见周围的将士都纷纷跪倒下来。她停下脚步,忽闻传来一声高亢的呼声:
“陛下驾到!”
远处一座华丽的銮驾在晦暗的夜色中金光熠熠,驭车的一双太仆将两侧缯幕同时打开,从里头走出来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
不过是一个漆黑的剪影,却隐隐透着难以言喻的威压。
天地间忽然安静了下来,得连一声马嘶都没有。
身旁的大梁将士纷纷放下手中刀剑利器,一排又一排地伏倒在地,大拜行礼。
“吾皇万岁万万岁。”
面前已是空白一片,朝露若是此时还立着,那便是众矢之的了。她只得跟着前面的人一道跪伏,埋首在地,不敢抬头。
迫人的死寂中,朝露莫名心头狂跳,听到单一的脚步声正朝他走来。
玄底锦袍的一角,绣上金龙的五爪,正缓缓移入她低垂的眸光。锦袍底边,繁复的金线蔓延开来,镶绣的万里河山,一寸一寸逼近她攥在地上的手指。
“平身。”男人雄浑气势,天子威仪,随着吐字从头顶压下,扑面而来。
朝露缓慢地从地上爬起,余光所至,却见四周只有她一人起身,才知那句“平身”是对她一人说的。
皇帝目光也不锐利,看着平和,却像这浩天夜幕,沉沉地压在她身上,像是要将她看个透彻。
朝露深陷掌心的指尖紧紧掐了掐,一股刺痛使她从方才的混乱中清醒几分。
不愧是帝王,天下皆是他的耳目。不过须臾,她的身份难道就暴露了吗?
朝露没有作声,微微颔首。
“你随朕来。”男人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温和中隐有威压。
那便是圣谕了。朝露不经意望向左右,皆是身经百战的梁军,她逃脱不得,避退不得,拒绝不得。
朝露深吸一口气,正欲提步向前,一只遒劲有力的手握住她的腕,一把将她拽住,护在玉白衣袍的背后。
又有另一道暗青的身影飞奔而来,朝着皇帝的背影屈膝半跪于地,身上甲胄轻晃锃鸣:
“父皇,吴王遗孤已死,叛军已尽数歼灭俘虏。此地兵伐混乱,请父皇銮驾回宫,以稳朝纲。”
朝露心中咂舌。此语表面听起来恭敬,实则却隐藏着劝阻逐客之意。
她望着戎甲在身的李曜,想到他此时不过一个皇子,如何这般硬气。
皇帝幽深的目光掠过跪地的李曜,最后落在她身前的洛襄身上。无声的对视中,洛襄不见慌乱,微微躬身下拜,道:
“陛下要找的人是我。我随陛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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