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如有如无的笑意。他随手捞起案上一支批阅奏折的朱砂狼毫,开始沿着嫣红的边缘细细描画。
随着落下的笔触,雪白的身子轻轻颤动,似是克制着惧怕,生怕惹恼了君王,引得盛怒。一呼一吸之间,低吟浅浅压抑,好不可怜。
鬓边的金步摇几近要垂落下来,摇摇欲坠,钗环相撞相分,不断发出泠泠的声响,钻入洛襄的耳际。
笔下的嫣红越来越浓,直至像完全长出的红痣一般,栩栩如生。
“终于更像了。”李曜满意地收笔,指腹拂去女子眼角因惧怕而漾起的湿意,薄唇轻抿,既是随意调笑又是雷霆圣旨,“再淡了,唯你是问。”
“谢陛下赐墨。”女子千娇百媚的声音仿佛能掐出水来,掩着微微的颤意,刻意在讨好。
李曜心中隐流着一丝畅快,却见洛襄还在面对着屏风,手里握着一柄短刀,扬手朝屏风掷去。
刀口深深刺入漆面,金粉掉落,而后刀尖所在之处出现了罅隙。先是细小的一道,然后是数道,最后状若蛛丝,全然蜿蜒开去。整面屏风应声碎裂成块,坠落倒地。
洛襄从地上拾起佩刀入鞘,碾过屏风的碎片,淡淡道:
“真迹已有主,陛下还妄念赝品。我到底要顾及天家颜面。”
语罢,他拂袖离去。
女子听不出话里的意思,还笑盈盈地在皇帝怀中拨动着龙爪绣纹的金线,岂料皇帝霍然起身离去,任由她跌落在地。
“出去。”皇帝沉沉的声音响起。
女子一愣,今日陛下竟不像往常一般让她留宿勤政殿么?
她鬼使神差地抬首,头一回僭越地,用自己那双有几分相似,却不尽相同的眼,直视天颜。
君王盛怒,面如冰寒,眸色比夜更阴沉。
“滚。”从喉底传来的低吼。
素闻这位年轻的帝王登基以后,手段狠辣,肃清朝堂,杀人从不眨眼,女子已是吓得哆嗦不已,提起裙摆慌也似地逃奔出殿。
只闻身后,整座御案轰然掀翻的巨响。
殿内,李曜面对满地狼藉,恨得咬牙。
名贵的砚台摔裂几块,朱砂笔墨撒了一地,殷红如血,漫过绢白奏章,赤色映入他幽邃的眸底。
不知多久,他薄唇微微勾起。
已过了三月了,她还不肯让他找到,二人还未和好。
那么,他的机会来了。
***
莎车王城,晨光熹微,晴空万里。
城门刚开,轧轮嘎吱作响,两扇大门被缓缓推开。来自各地的商队将地上稍作歇息的驮马赶起来,准备好通关文牒,准备进城。
熙熙攘攘的入城队伍中,涌出一队华服人马。为首之人是汉人男子长相,一身玉白锦袍,劲腰系赤金銙带,乌发束镂金玉冠,气质清贵出尘,威仪摄人,在马上疾驰入城,一掠而过,无人敢拦。
他身后的护卫亦各个暗纹锦衣,腰配金刀,于马上为他向守城士兵递上特质的文牒。
士兵一摸到其上绢丝的质地,暗描文殊兰的金线,赶紧将这队人马放行。而后,他小跑匆匆奔上王公,依照指示禀告近日方归的戾英王子。
戾英翘着二郎腿,本在躺椅上剥葡萄,一听到来人所报,惊得登时起身,鲜绿的葡萄果掉落一地。
他思忖片刻,叹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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