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手,打开了烛台浑圆的灯罩,一股微不可见的轻烟犹在罩中,即将袅袅消散。他捻了捻烛芯子,仍带烫意。
这里方才必然有人吹灭了灯。
李曜用火折子点燃了烛火。
幽光所照之处,案前的风景赫然映入他的眼底。
案牍是雕花楠木,乌褐色的面,中间水渍的两侧各有两道汗湿的手印,轮廓模糊,一面手印却有十指,像是一只大掌扣着小手许久而留下的印痕。
李曜眯起了眼,下颔开始紧绷,敏锐的视线被案中央的水渍引去。
昏黄灯火照耀下,中间那一汪水渍并不清澈,清晰可见带着点滴白浊。这不仅仅是雨水。而是雨水之下掩藏着纵情的证据。
看似不易察觉却像是故意让他看到的痕迹。
李曜死死盯着水渍,紧握在侧的双拳久久不动。最后他沾了一些淌在指腹,细细一看,再一闻。
竟还有几分温热。一股熟悉的淡淡腥气萦绕在鼻端。分明是水渍,却像溅开的烈火,狠狠灼烧了一下他的皮肤。
下一瞬,李曜瞳仁大睁,挥刀砍断了细案,怒吼一声,召来了所有在房内乱翻乱找的亲卫。
众人摸不着头脑,只是被他周身散发的可怖气息所震慑,一时纷纷跪倒在地。
有人欲开口说些什么,却被李曜扬臂制止。他示意众人噤声。
人语消去,死寂沉了下来,外头淅淅沥沥的雨声便透入了房中。
雨水接连不断地拍打在石砌的雕窗和墙壁上,一声一声,直撞入人的心底。
若是细听,嘈杂的雨声中隐有女子的低吟,时而压抑,时而恣意,婉转娇柔,像是欢快又似痛苦,每一声都在人心尖上若即若离地绕。
刻意压低的声调,像是受伤的小兽在挣扎,尾音都带着勾人的颤。
那声音分明离他们很近,有时又像隔着很远。
此时众亲卫都听清了,面面相觑,唇角勾起暧昧的笑,只当这本就是西域仙乐阁,见怪不怪。唯有李曜面色比雨夜更为阴沉,黑眸里血丝弥漫,像是要滴出血来。
她的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
李曜霍然拔刀,追出房门外,又一脚踹开了隔壁的房间,猛冲进去,直直往深处的床榻奔去。
暖帐内,颠鸾倒凤的一双人还不知门已大开,弥漫的杀气随着风声吹得帐幔狂涌不息。
锋利的刀尖挑开了帐幔,露出白腻腻的双身。两双迷蒙的眼赫然看到帐外立着的人,吓得退避三舍,直到反应过来,男的破口大骂,女的嘤声哭泣。
李曜锐利的眼扫视一圈,看到陌生的面庞,一声不吭,头也不回地大步出了房门。
在房门口,他顿了一顿,用目光丈量两间房墙与墙之间的距离,分明远远超过其余房的间距。事出有异必有妖。
再凝神细听,那细细密密的声音竟是在两墙之隔。
李曜再回到先前的房间,举起灯烛,终于在被他劈开的案下找到一道道迤逦的水渍,浑浊与清澈交融,一滴滴落在人心里。
刻意留下的蛛丝马迹,隐隐勾勒出欢愉不断的行踪,就在他所立着的这面墙壁前终止。他的手掌不断拍在坚硬的墙壁上,摸索起来。
不多时,李曜便摸到了一处凸起的玄铁半球。其上濡湿一片,触之温凉,还有一丝粘稠。
必是那人刚刚触动过此处。
他手腕一转,扭动了这唯一的开关。
“隆隆——”暗室的门轰然打开。
李曜带人提刀冲入。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一般隔日更,我保证精彩程度不输正文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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