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一道窈窕的背影,半身盖了一层暗纹的薄衾,如山峦起伏。乌发如缎,大片蜿蜒在榻上,隐隐露出少许山间白雪般的肩背。
他投在帐幔的影子靠近,将纤丽动人的身影缓缓地笼罩起来,直至将她完全盖住。
洛朝露背对着他,心口扑通扑通直跳,闭着双眼继续装睡。
床榻微微一沉,是他坐在了榻沿。只有他沉定的声音传来:
“大梁使臣已安置在城中,我未让他们入王宫。”
朝露眼帘翕张,露出一道罅隙,望着他投在她身间静默的影子。她还是一动不动,故意不吱声,不想回应。
可他好似知道她在装睡,轻轻叹了一声。
一双温热的掌扶住了她的肩头,将她轻轻掰了过来。
洛朝露慌忙闭上眼,侧身之时任由长发垂落,遮住了她半张脸,好像就能将她整个人掩埋起来。
洛襄抬手,轻柔地拂开她散落的碎发,露出她颤动不止的浓睫。他继续道:
“大梁对西域诸国,不是派兵驻扎屯田就,就是敕令诸国入长安觐见,扣为质子,或是与梁人通婚……”
这是大梁的一贯治理西域的手段,说来,前世还是他集结汇编,让皇帝批复成治边律法,没想到这一世几乎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闻言,朝露心中一动。
她有前世的记忆,自然是知道大梁统治西域的手段。戾英作为王子,都被莎车国王送去长安,名为见天子,实则为质子。
那几年,大梁数不尽的贵族子女被送往西域,与诸王通婚,诞下的子女为下一任王,终岁朝贡,不断汉化,才算归顺大梁。
可哪怕是为了高昌,为了大梁,她怎能接受自己的夫君与其他女子生儿育女?她就是个无理的小女子,才没有那么大气可以为国为民。
可她偏偏不愿主动提出她的想法来,会被群臣指责没有一国之母的风范,家事不如国事之重。
想到此处,她的双眸倏然睁开,一只素手抬起来,支颐着鼓囊囊的雪腮,没好气地道:
“只有你是要娶公主?”
洛襄“嗯”了一声。
他心知,是何人下旨,意欲何为,再明显不过了。
他望着她亮得出奇的眼眸,瘦长的手指抚过她憋得泛红的面靥,有几分失笑,轻声道:
“我已有妻子,不会再娶任何人。我会将命人将公主送回长安。此事我会妥善解决,你莫要多虑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听起来连个做保证的誓言语气都没有,只是在陈述一桩既成的事实。
好像如此重大的国事只是在他心头一掠而过,都不曾考虑过此事的可行和可能。
朝露眨了眨眼。
他太过聪明,她的小心思在他眼前无所遁形。
这样一个人,她本来作势就想要对他发脾气,使性子,一看到他温柔的眼,她就全然忘了。他就像浩瀚的天穹,广袤的海水,无垠无尽地将她包容起来。
只要他说过的话,无论如何都不会食言。
朝露心底慢慢愉悦了起来,面上仍是不动声色,盯了他一会儿,问道:
“那乌兹呢?”
洛襄如实道:
“按律,是要乌兹王遣子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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