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的十道宫门之间万千守卫,层层布防,她看在眼里,摸清了规律,默默记在心中。
宫城如铁桶一座,凭她一人,是绝无可能出去的。
朝露收回目光,又看到自己隆起的小腹。
她有了他的骨肉,太医说胎像不稳,稍有不慎,一尸两命。她不能冒险。
朝露重新坐在案牍前,继续抄写还剩下几卷的佛经。
两名胡女习惯地在旁侍奉。她为她们取了汉名,一个唤作阿圆,另一人叫小满,她会时不指出其中的佛偈,用汉文说予她们听。
就像他曾经教给她的那样。
每念一句佛偈,她的脑海中会时不时浮现出,前世朱红的宫墙下,他穿着一身玉白,走在茫茫雪地里的身影。
由是,渐渐地,她变得很坦然,没了那种身处皇宫的窒息般的惧意。无论如何,他都会出现,都会在她身边。前世是,今生亦是。
朝露垂首,沉心定气,继续抄录未完的佛经。
明霞宫门外,传来内侍的通传,在宫墙间辗转回荡。
每日李曜下了朝,就会来看她。銮驾停在宫门口,年轻的帝王疾步穿过庭院,六合靴踩在雪地上,碾碎新凝的冰霜。
殿门微微打开就闭阖了,只有一小股寒风吹入殿中,朝露额前的碎发轻轻一晃。
李曜步入殿中,看一眼早已避退在外间的胡女,从她们手中端起一碗她一直没动过的酸乳酪,屏退了其余人,缓步走向她的案牍。
“听下面人说,你近日胃口不佳。”
朝露没有停笔,目光仍落在加蜡砑光的藏经纸上,明亮的金线映照进她黑沉沉的眸底。
“现在是双身子的人了,不为自己,也要为腹中胎儿考虑,多吃点。”
温热的金勺已送至她的檀口,坚硬的边缘撬开了她的唇瓣。
朝露微垂的眸光落在男人袖口镶绣的金龙,五爪狰狞。
她闭上眼,含下了他送来的酸乳酪,听话地任由他一口一口喂着她,直至瓷碗见底。
男人满意地将空碗放置一旁,袖口抬起,一面为她拭去唇角残留的白渍,一面将一颗什么东西抵进她的口中。
朝露浑身僵直,却没有闪避。她慢慢嚼着,咽了下去。
甜丝丝的,还带着一点酸。是从前爱吃的杏子蜜饯。
“从前你在宫里,冬日受了风寒,又怕苦不肯喝药。朕也是用蜜饯哄着你。”李曜看她难得没有再反抗,语气温和平淡,带着一丝惘然,“当年朕皇位不稳,畏首畏尾,放任他们害了你。不过这一世,不会了。朕有了前世之鉴,定会保护好你。”
神色笃定,豪言壮语,闻之却有几分悲凉。
朝露默默听着,抱之微微一笑,只笑意不达眼底。
她清楚,她有身子,李曜不会动她。
这数月来,她在他面前也假装变得乖顺,适应宫里的生活,想要让他和他的人对她放松警惕。
她在等一个时机。
微微讶异于她此刻的顺从,李曜的手指缓缓拂过她柔软的唇瓣,流连一般。他目不转睛地凝视她的脸。
有孕之后,她精巧的下巴变得有几分圆润,目中蕴着的光柔和了些许,往日的锐气似是被埋在在黑眸之下。
她伏案抄书之时,露出一小截后颈的雪肤,如同羊乳一般细腻,一层绒毛在华光下颤动,似有淡淡的香息萦绕飘散。
一切看起来岁月静好。
直到李曜拾起她的藏经纸,目光一动,眉头皱起:
“为何要抄佛经?”
他不喜看到任何她和那个人的关联。
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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