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披衣起身,想要在香案前点燃一支烛火,却见烛火暗了,月色却透了进来。满堂朦胧的白,清辉曳地,落满他一身长袍。
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捻着佛珠,试图沉心定气。
微风徐徐,送来一阵陌生的香息。
房门嘎吱一声开了。
少女踏着渺渺月色而来,松松挽就的乌发散开几缕,柔软的发丝在风中摇曳,翩跹的裙裾沾满清圆露珠,在他的禅室落了一地。
一双露水般濯净的眼眸波光潋滟,正目不转睛地凝望着他。
一刹那,好似他经年虚无缥缈的梦中之人有了实相。
少女见了他,且喜且怯,声音如玉石交击,唤出了他的名字,双目含情,梨花带雨。
原来,她来自长安,前来燕北代郡,是要找寻一个失踪多年的心上人。
他收回目光,才发觉已失礼地看了她许久。他冷静下来,淡淡道:
“十年前,我从未出过燕北王府。十年后,我从未离开过无相寺。”
“我不知,你说的究竟是何人。但,我实非你所言之人。”
“姑娘,你认错人了。”
香案上,方燃起的烛火跳动了一下,又暗了下去。昏暗的光线里,两道影子相对而立,静默无声。
朝露从错愕中回过神来。
怎么会有人,十年来,容颜不改,一如少时。
当年在皇宫里,她一天一天长大,身子抽条一般,裁制的新裙子几个月就嫌短了。她看着父皇的眼尾渐渐有了纹路,鬓边偶有窜出一丝白发。
而他,始终是那个模样。
此时此刻,他还是少年人的形貌,轮廓深深映在她的眼眸里,与记忆中那位玉袍少年的身影重合在一起。
分明一丝一毫都未曾变过。
好似天上的仙人。人间十年,不过他弹指一瞬。
可他为什么说自己不认得她呢?朝露想不明白。
相貌身形,身世名字,都一一对上了。她确信自己,绝不会认错。
她顿觉几分委屈,眼眶发酸却又忍住了,只哽咽地问道:
“襄哥哥,你不记得朝露了吗?”
李襄不去看她的泪眼,默默摇摇头,沉声道:
“我从未认识过你。”
少女乌灵灵的眼眸一转,上前一步,捉住他的袖口,轻轻摇晃,似在撒娇:
“襄哥哥,我不知道你这些年发生了什么,是不是失忆了?你和我回长安,我请最好的太……医士给你看看,你就能全想起来了。”
李襄既是哑然又是汗颜。他很快从她手中抽出袍袖,背身而立,道:
“无相寺乃清修之地,姑娘入夜来访,已是不妥,理应速速离去。”
他确认,自己不是她口中的心上人。他不会冒领别人的身份,让小姑娘错付真心。
况且,他近日亦有大事要处理,不能放任一个陌生的姑娘在寺中胡来。
他一贯神容冷肃,没什么笑意,言辞更是凛然,不通人情。少女似是被他此言说得伤心了,低垂着头。
李襄攥紧了袖口,还想说些什么,又见她犹豫了一会儿,忽而又仰起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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