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磨着口腔里的软肉,再一次意识到继母的恶劣, 出言讥讽:“真是遗憾,没让你如愿。”
“以现在的科技水平和治疗手段, 我躺几天治疗舱就能痊愈,一时半会还死不了。”伊莱斯盯着她,表情阴郁。
撕开伪装,她在他面前总是恶意满满,毫不掩饰。
想起吃饭时的画面,那时候气氛就很好,她偏向达里尔的那副做派,倒是很符合他对母亲的想象。
明明是继子和继母互相嘲讽,针锋相对的情境,他却不受控地想着之前种种。
酸涩与恨意在心中发酵,对视中伊莱斯率先移开目光,生硬地说:“门在那边,你待在这里不利于我的恢复。”
乌涅塔凝视着他,两手一摊:“那行呗,看你一脸寂寞脆弱的样子,本来还打算稍微安慰一下的。”
“别这么形容我,恶心。”
他双睫微颤,忍不住看她。
“本来打算和你说说你出生之前的故事呢。”
伊莱斯陷在枕头里,下意识皱眉:“你又想胡编乱造什么。”
他盯着面前眉眼舒展的继母。
乌涅塔年轻貌美,年龄甚至比他还小。
“你又不是她。”
乌涅塔淡淡一笑,不理会他的挣扎和抗拒,低声说道:“继母也是母亲,虽然未曾真正地生下你,可我们身份一致。”
她偷换概念:“她生下你为了钱,我亲近你也为了钱。”
“我们有同样的身份和目的。”她伸手搭在伊莱斯手背上,轻轻拍动:“虽然处在不同的时空和位置,但我敢说世上没人比我更了解她。”
伊莱斯握拳,明知她满口谬论,仍忍不住动摇。
帮他把垂到面颊上的头发别到耳后,乌涅塔柔声说道:“在刚怀上你,到你还未降生,她的梦想没有破灭的时候,那段时间她应该是爱你的。”
“因为生下你就是生下崭新的未来。”
“哈。”伊莱斯冷笑:“未来?拿我还钱的美好未来吗。”
她再一次摸上伊莱斯的黑发,发缝里藏了没清理干净的血痂,她手指从中强行穿过时,扯得他头皮发痛。
乌涅塔无视他的敌意,不甚在意地说:“你的发色和脸部轮廓都不像你父亲。”
“那一定是来源于她。”
“凤眼、薄唇。”她顿了一下,说:“可以猜到她应该是很古典的长相,漂亮、讨喜,不然也不会被选进庄园里工作。”
“怀孕期间她应该也曾轻柔地抚摸隆起的肚子,想象过你会长得像谁。”
“最好是像你父亲,有耀眼的发色,让他在见到你的瞬间就想到自己小时候,勾起他的怜爱。”
“这样,你会更值钱。”
伊莱斯吸了口气,没有反驳。
乌涅塔的指腹落在他眉心,蜻蜓点水般触了触。
“生下你时她肯定也曾欣喜地吻过你的额头,就像这样。”
“她把你洗得干干净净,满是虔诚地养育你。”
她声音轻柔,语气和缓。
伊莱斯听得入了神。
虽然没有出生时的记忆,但他永远记得记事以来穷困潦倒的生活、母亲永无休止的责骂,怎么也讨不了她欢心喜爱的绝望,和贫民窟里漫天的垃圾。
他出生后父亲并未停止对母亲的追捕。
那些人并不在乎他的死活。
但他母亲坚信,是那些人隐瞒了他的存在,父亲不知道才会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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