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有大主意,她不敢真做了他的主,也就没敢应。二嫂也知道她的难处,热情不减,见天的就带轻罗来顾府做客。可自从儿子战死的消息传来,娘家人那边的态度,彻底寒了她的心。侯夫人想给儿子撮合一桩冥婚的消息才传出去。她还没怎么着呢,因着跟二嫂平日关系不错,就想跟二嫂诉诉苦。那知二嫂忽然变脸,难听话说了一箩筐,至今侯夫人都不愿回忆。
好半天,侯夫人才回过神,二嫂怕是她打了轻罗的主意,先下手为强?不过那话也太难听了,指桑骂槐的。不仅将她死去的儿子给骂了,连她也骂做“霸占丈夫的妒妇”,那意思是怪她仗着丈夫疼爱,不主动给丈夫张罗妾室,害得顾家绝了后。她就是顾家的千古罪人,死后也要钉在耻辱柱上!最后竟还异想天开,问侯夫人要不要将她膝下的幺儿过继膝下,继承侯府家业,改姓也没关系!
侯夫人不能回忆,至今想起,都会揉着胸口,堵得慌。
她婆婆以前就告诫过她,说她那个二嫂八面玲珑,不是个好相与的。是她错怪了婆婆,还当婆婆看不惯她和娘家人来往,心里有些气。
“娘,你不生我气了?”叶善小小声的问。
侯夫人想起了自己小时候,老一辈没分家,堂表嫡庶,兄弟姊妹一大堆,她虽是嫡出,却因亲娘死的早,一直被排挤欺负。
欺负了也不敢还手,只忍着,忍着,努力忍着。
直到遇到了侯爷。
因此,当她此刻看到叶善小心翼翼的模样,情不自禁就想到自己,心头一软:“算了,小女孩子打架也不是什么要紧事,下回记得不能再这样了,但凡能忍……”
说到“忍”这个字,又想到了她亲亲爱爱的侯爷,侯爷一直跟她说,有气就撒出来,有火就发出来,就算撕扯出一通烂摊子,也有他来收拾。
“……忍不了吵几嘴就算了,毕竟都是女孩子,打起来不好看。”
这事就这么轻飘飘的揭过去了。
没人知道,叶善心里长舒了一口气。
她不希望侯夫人为了别人教训她,因为侯夫人的长相气质手艺满足了她对母亲的所有幻想。
被母亲冷落误解敌视,她会失望。
*
侯夫人自己是个没城府的,看人想事也习惯以自己为标准,叶善在她眼里就是白纸一张,言行举止倒是真真对得起她的名字——“善”。
就譬如让她叙述打架经过吧,一字一句,那可真是半点没隐瞒。
侯夫人觉得这样的孩子容易吃亏啊,太单纯了!
眼睛一瞟,看到叶善一直盯着自己桌上的酥糖瞅,顾家人嗜辣,她喜欢甜食。她做的糕点,也就侯爷肯给面子,儿子就是个混账刺头,甭管亲娘多扒心扒肺,不合他胃口,照样一句好话都没。倒是这丫头能和她吃到一个锅里。只要她在厨房,叶善必然跟过来。
唉,害得她最近厨房都比以往跑勤了。
“这都放了两天了,我不爱吃,你要吃就拿去吧。”侯夫人一脸嫌弃。
叶善:“谢谢娘。”
“说了多少遍了,我不是你娘。”
“是的,娘。”
侯夫人也无奈了,懒得再搭理她,与捂嘴偷笑的大丫鬟映红说起了顾诚的腿伤,聊起了延医问药的事。
说着说着,侯夫人又落了泪。
*
画屏捧来了顾诚最新写的《百字福》,铁画银钩,气势磅礴,字如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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