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服侍的人更为精致些,想来是房中的大丫鬟。
透过梳妆镜,晏晩看见她从被褥间拾起一块白色的帕子放入身侧的檀木盒里。想到那是什么,晏晩不自然地收回视线,一时有些脸热。
没话找话地转移话题:“你家……少爷呢?”程维予上头还有个老夫人,晏晩挑了个没大错处的称呼。
给她梳妆的丫鬟头上梳着两个小髻,脸蛋圆圆的,颇为可爱,小丫鬟也很机灵,轻抿着嘴角,笑着说:“少夫人莫怪,少爷一大早就出去谈生意啦,让我们莫要吵醒您。”
哦,居然这么忙。
晏晩给她回以一笑,表示知道了。那小丫鬟观察着新来的少夫人的神色,不像是生气了,看来是个好伺候的。这么想着,手下的动作也越发麻利起来。
简单地用了些早膳,晏晩由丫鬟们簇拥着向老夫人赵氏的院子走去。
程府的宅子比晏府大上许多,园中叠石理水,多是奇花珍木,亭榭廊槛,淡雅朴素,一路上尽是江南园林的风格。坊间传闻,程老爷甚爱其夫人赵氏,所言不差。
走在蜿蜒的长廊间,晏晩原本独自“丑媳妇见婆婆”的忐忑心情也放松了不少。
程母的院子在西侧,程维予当了家之后便搬到了东院,从东到西倒是走了不少时候。
到的时候,程母已经起了有一会儿了,想来也是等着新媳妇来请安。
晏晩一进门,便恭恭敬敬地给程母福了福身,柔声道:“媳妇晏晩,给母亲请安。”
“好好好,晚儿无需多礼。”程母出身江南名门,虽是商贾之女,但身上带着文人的素雅,又因上位掌权多年,带着常人没有的威严。
婚后第一天,晏晩穿了一袭红衣,虽比大红喜服浅了一些,倒反而衬得人比花娇。
程母只在学堂外远远望见过她一眼,那时晏晩穿着浅色的学生服,跟同窗告别,眉眼含笑。回去后,程母便把媒人送来的一大堆画像全推了。
“母亲在上,请喝茶。”晏晩跪在软垫上,双手托着茶盏毕恭毕敬地呈到程母的身前。
“哎,好。”程母稳稳地接过茶盏,揭开杯盖轻轻撇了撇,微微抿了一口,将茶盏放在了几上。随后褪下自己右腕上的翡翠玉镯,俯身拉过晏晩的右手,轻笑道:“这是老程家给儿媳妇的,晚儿收下。”
“母亲!”晏晩稍稍推拒了一下,却不敢真的用力,她的手修长却小巧,程母轻轻松松便将玉镯套了进去。
晏晩是识得一些翡翠的,这镯子水头极好,触手还带着程母的温度,她的心也变得热热的,这个镯子,既是一种认可也是一种传承。
抬眼细细地凝视着程母的眉眼,即使已过不惑之年,但仍风韵犹存。程维予可能更肖似程父一些,唯独眼睛倒是与母亲一模一样,眼角微翘,惑人非常。
程母微微抬手,挥退众人,似是有话交代晏晩。
晏晩跪坐在程母身前,双手被她执在掌心轻抚,却是一时无话,晏晩只静静等待着。
“晚儿啊……委屈你了。”程母抽出一只手,轻抚着晏晩的鬓角,手指轻柔,宛若亲母。
“晚儿不委屈。”晏晩轻轻摇头。
“是我自私了……”程母长叹一声,苦笑着止住晏晩的话,被迫成亲还债,说她不委屈,她必是不信的,只盼她不要归咎到维予身上,“程家太大啦,维予一个人苦啊,晚儿你要怪要怨就怨我吧。”
“母亲,晚儿不怪,也不怨。”晏晩反过来轻拍了拍程母的手背。
刚开始她是怪过的,是怨过的,可说破了天,到头来还不是程家出了三百万两救了晏家百十口人,她又有何理由埋怨人家。
“晚儿,今日你唤我一声母亲,你只管当这儿是自己的家。如今你进了门,我必待你如亲子,待我百年,程家就靠你和维予了。”说到情动处,程母竟是落下泪来。
“母亲,晚儿省得。”入了程家门,便是程家的人了。晏晩直起身,轻轻为程母擦掉眼角的湿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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