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父亲去世以后,母亲正年轻,怕耽误她自己二婚,坚决不要他。爷爷奶奶年纪大了,自己都还要人照顾。
最后几个姑姑决定轮流养他,姑姑是亲的,可姑父不是。大姑父是个要体面的人,不会直接表现出对他的不满,但那种高高在上的施舍眼神比二姑父直白的嫌弃还令人难受。
三姑和三姑父对他算是最不错的了,三姑家的独生女表姐却是个不好惹的,各种委屈不提也罢,寄人篱下哪有资格矫情委屈,不如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早日生活独立。
吃过早饭,周家父子趟着水去了麦场。
连下三天大雨,遍地积水,院子里的水都能没过脚脖子了,可以想象地势低洼的农田里水积得有多深,加上前天的大风,没有收回来的麦子是彻底完蛋了。
麦场也被淹了,到处一片汪洋,自是没有办法打场脱粒儿,只得先把麦垛摊开晾晒,等过两天地面儿干了再说其他。
不光周家,几乎家家户户都在做着同样的工作,人人脸上洋溢着躲过一场劫难的兴奋,在接连大雨之前提早把麦子收回来,感觉就像白捡回来的粮食一样,莫名觉得占了天大的便宜,比那大丰收还令人激动。
老少爷们儿们满身的力气,一边儿干着手里的活儿,一边儿互相热情地搭着话,就连平日里有些小矛盾小摩擦的村民之间,竟也觉得今天对方格外顺眼。
“二柱,起得够早的呀。”
“老六,俺睡不着啊,俺们家老老少少八口子人,统共就四亩自耕地,还全都是旱田,这要麦子真被水泡绝了收,俺家得要饭去。”
“说得是,几年前麦子被淹那次,咱庄里多少卖闺女的,卖到大户人家当丫鬟的算命好,那卖到勾栏院的,可就惨喽。”
“那咋办,把人逼到那一步了,也不能看着娃儿饿死,好歹是条活路。”
“是这么回事儿。——对了,上次俺家小胖跟你家柱子打架那事儿吧,俺婆娘做得不地道,老哥别往心里去。”
“嗐,小孩子打架那不是常有的事儿,再说哪个婆娘不护崽子,咱都是一个门宗里的,说句那不好听的,今儿俺周二柱让桥西姓高的欺负了,你就说你管不管吧?”
“那必须的,说起来那姓高的仗着他们族里出了个押司,可没少欺负咱们姓周的。”
“可不是咋地,也不知道长庆家那二郎明年能不能考个举人老爷回来,让咱姓周的也硬气一回。”
“这读书的事儿咱哪懂,莫要说周家庄,咱整个临河镇多少年都没出一个举人老爷了,不过我看二郎这小子不是个简单的,往那儿一站就跟咱不一样,天生——”
说到这儿,周老六突然就闭了嘴,把后半句“天生有那官样儿硬咽了回去。”换成“天生长得好模样儿。”
周二柱不明白这不简单和长得好坏有啥关系。
周老六却突然想到自家闺女的终身大事,倘若二郎真能中举,那自家三妮儿嫁给周大郎岂不是就成了举人嫂子,后半辈子吃香喝辣,说不定还能帮帮她兄弟。
自家三妮儿虽说长得五大三粗,皮肤粗糙还有点儿黑,不咋讨男人稀罕,可跟大郎站一块儿那简直就是天生一对儿嘛。
这晚上灯一拉,谁也看不出谁白,谁也甭嫌弃谁黑,被窝那么一钻,大胖娃娃生出来就高人一等,大户人家的小少爷起步,再让他那举人二叔教教念书,说不得将来又是一个举人老爷……
周老六越想越远,越想越美,越想越觉得三妮儿和周大郎是天作之合。他家大妮儿周秀莲那傻闺女不听劝,死活要嫁给王老七那杀猪的外来户吃苦受累,这三妮儿的婚事说啥也得他这个当老子的做主。
此时,村里除了周老六这种一毛不拔的铁公鸡,还有周二柱这种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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