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沈松国一向被顺从惯了,这两天又过得不怎么“顺心”,于是被谢时铭这一反驳,加上又说到了点子上,就有些挂不住面子,一挂不住面子,语气就更加不好起来——
“所以你这是花着沈家的钱,来缅怀你养父?”
话一出口,沈松国就有些后悔。
他教育孩子是教育孩子,可是这话确实有些重了。
但让沈松国收回去,他又拉不下脸。
加上这会儿沈鸣州和苏落悦又不在这儿,连个接话的都没有。
气氛一时间有些僵住。
沈家的事不是什么秘密,师博华大概能听出是什么情况来,左右看了看,刚想要开口,结果就听谢时铭抢在他前面开口道——
“您如果不满意我,可以把我送走。”
谢时铭一向都直视沈松国的眼睛,这时候更是如此:“如果我回来,就要把以前的一切全部都抛下,那您还是把我送走吧,我做不到。”
“爸爸说做人要知恩图报,我想念养父,想继续学他教我的东西,难道不可以吗?”
“你什么意思?”
沈松国脸色更加难看:“你难道是想说我不知恩——”
“哔哔——”
“哔————”
一阵高昂清亮的声音骤然响起,蛮横又不讲理的横插进来,直往人的耳朵和脑子里钻,沿着毛细血管直灌天灵盖,瞬间达到了洗涤心灵的效果!
沈松国和谢时铭都不约而同怔了一下。
师博华则抚了抚额,往另一边看过去,就见颜阳手忙脚乱一脸慌张地追着沈初,想把小胖崽手里的唢呐给抢回来——让你感受,不是让你现在就吹啊!
结果沈初也不知道是吹上瘾了还是怎么着,小脸都吹红了,还抱着唢呐躲来躲去。
最后朝着沈松国跑过来,一趴沈松国膝盖上,抬着小脸问:“爷爷,我吹得好听吗?”
沈松国不想说话。
刚才的事被打断也好,不想再继续,但是他也没心情说话。
而且听沈初这么问,沈松国直想回一句——有什么好听的,都一个调,但低头对上沈初的视线,沈松国还是把这句话给憋回去了。
直觉告诉他,还是不要说为好。
但沈初显然不愿意就这么放(放过)弃(他),一扁嘴,一皱眉,小脸皱巴成一团:“爷爷,不好听吗?可你昨天不是还夸我选的好?”
听听,这就是他昨天昧着良心说话的下场!
一个谎话,要用无数个谎话来圆!
大概是他昨天勉强夸了一句,结果这小东西上瘾了,现在竟又来追着要夸奖。
沈松国仿佛一下子沧桑不少……但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要是又哭了怎么办,他可是怕了,还不能当着人家两个老师的面说乐器不好……
他还能怎么办?
沈松国只能抽了抽嘴角:“还可以。”
沈初又抱着唢呐,在沈松国腿上往前蹭了蹭:“那我和哥哥可以去学了吗?”
沈松国看了谢时铭一眼,感受着小团子趴在自己腿上的温度,突然叹了口气,有些心累地摆摆手:“走走走,去乐器房……还是去后花园学吧。”
“好哒,爷爷!”
沈初美滋滋一手拿着唢呐,然后一手朝谢时铭伸过去:“走了,哥哥。”
谢时铭看了看,但不等他动作,那只手就主动抓了过来,像是嫌他慢一样,带着他往外面走:“快,爷爷都说可以去学了,不要愣着啊。”
“我还没听过埙的声音呢,哥哥你给我吹?”
沈初歪过头看向谢时铭:“好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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