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焰冲天,火龙咆哮嘶吼中。
到处都是哔哔剥剥一片暄腾炸闹之声,房梁哗哗啦啦倒塌。
贵妇们一个个慌不择路,轰隆隆一扇接一扇窗子塌落,许多人让黑烟呛得咳嗽不停,涕泪横流,昏了头。
“快救火啊……快救火!”
宋搬山正与内阁探讨策论,一眼望见这里走水了,瞳孔皱缩,想也没想就冲进去,却被翰林院的人架住。
“宋公子!火势太猛,还是让太监去救火吧!”
宋搬山圆领红袍几乎被扯烂,一贯安静的人也焦急起来,眼底通红,猛然冲进去:“别管我。”
指尖蓦然狠狠攥紧,他跟姑母说过的……别把她牵扯进来!
众人错愕异常,他们第一回 听见温润有礼的宋公子骂了一句粗鄙之言。
一同冲进火堂的还有一人,宁王心口一滞,披了一身大氅,冲了进去,重活一辈子,他不能再留下任何遗憾。
上了年纪的宫人们吵吵嚷嚷中记起一件事,顿时寒冷彻骨,遍体生汗。
十年前,辽袖的娘亲就是死于一场大火,她自己放的火。
她赤足走在皇宫的琉璃瓦上,一身红裙潇洒,嘴角翘起两个小梨涡,双手伸展,随心所欲地坠入火海。
一只青鸟从火场冲溅开火星子,回旋在皇城的上空,最终化为京城上空缭绕不散的浓烟。
皇帝踉踉跄跄奔来的身影前,一伸手,连半片衣角都握不住,只留给他无尽的悔恨。
追悔莫及便可以重新来过吗,是不是太简单呢?
厢房窗子透进来火烟,拍打得喇喇作响。
辽袖呛进去太多浓烟,紧蹙着眉,面如薄纸苍白,嘴角抿得平直,额头冒出细腻汗珠,手指发麻到瑟缩颤抖。
咬紧齿关,绷直脊骨才没有倒下。
雪芽早已经昏过去。
云针一手拖着雪芽,一手抱着辽袖,将两个人挪进厢房。
云针将她死死抱在怀里,拍了拍她的脸。
“辽姐儿,你醒醒,别睡过去。”
可是她太难受了,睫毛被泪水模糊了,剧烈的咳嗽将眼底逼出湿漉漉的水光,深深呼吸,肺里却仿佛下刀子,割出了血般疼痛难忍。
眼前一片漆黑,意识不清中,她回想起儿时藤椅上,娘亲正给她织小老虎兜帽。
星夜月明,辽袖从村头的私塾回来,她抱着一只大公鸡,靠在上头,似乎有什么心事。
晚饭都没吃。
小姑娘脸颊鼓鼓得像糯软的汤圆,柔软白嫩,一戳即破,她一对乌瞳又大又清亮,天真得让人一眼见到底。
她双手撑在娘膝上:“娘,顾婶说我是小野种。”
这样漫不经心稚言稚语,却让她娘亲手里的针线活儿一顿。
娘亲望着她似乎什么都不懂的小脸,轻松的神情,却让人心底生出更多酸楚与愧疚。
东川小镇子,越是贫穷封闭的地方,越多指指点点和流言蜚语。
她孤身一人怀着身孕从京城过来,一个落难贵女,人们一望着她的大肚子,便生出异样目光。
这里有几房宗族分支的亲戚,混得不好,靠她的一点体己钱,愿意帮衬着过日子。
槐哥儿蹲在对面玩泥巴,转过头,笑嘻嘻的,含糊不清地说:“我跟姐姐一样,我也是小野种。”
她支着小脑袋,对着星空思考着:“爹在哪儿呢,他是不是在京城。”
“私塾的陈先生说我爹是个有权有势的人,会带着我们回去过富贵日子,可是我舍不得大柱。”
大柱是她怀里抱的大公鸡。
槐哥儿伸着沾满泥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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